《賊瘾》第4章

特殊来客

这一夜，起风了，树叶被刮得山响。

贼都知道“偷风不偷雨”，遇到这样的天气，陈家防范更严。果然，到了后半夜，来“客”了。

这个贼看上去已有七老八十，瘦成了一把骨头，连家丁都不忍心把绳子勒紧。

陈三命人把那贼带到堂屋。

大概是累坏了，老贼进门就瘫软在了地上，连声咳嗽。

陈三不忍心，就让人把他搀到椅子上，亲自松了绑，说道：“老人家，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做贼? 一准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老贼微闭着眼睛，并不直视陈三，只是点点头。

陈三继续说道：“本该把你送去过堂，但见你一把年纪了，我也就做回好人。”

陈三捏起一个“袁大头”扔过去，老贼稳稳地接了，毫无表情地望望陈三。陈三又捏起两块说道：“老人家若不想无功受禄，可以露露手艺，算是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如果哄得我高兴了，钱还可以再加。”说着，掂了掂手中的大洋，扔了过去。

老贼伸手，三个大洋 “当啷”砸在一起。老贼脸上竟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眼睛微闭着，半天才说：“真的?不送我见官？还给我钱？”夫人答了话：“我们老头子就喜欢过贼瘾，当然是真。”

老贼低头不语，点点头，站起身说：“老爷，谢谢您！我给您点支烟。”说罢，凑上前去。

点完烟，老贼张开手，亮出拳心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说：“老爷，你的玩意儿，请收好。”

陈三接过，把戒指戴回手上，脸上平展得似碗里的水，还打了个哈欠。老贼停下来，低头一阵咳嗽。

其实陈三已隐约感觉到，这老贼一定是贼道顶尖高手。刚才摘他戒指的利索劲儿，就远在自己之上。还有，那蔫皮虱子般木然的表情，微闭的双眼……如此超乎寻常！

想到这，陈三兴奋起来，他缓缓站起身，搓搓手说：“也罢！看你病恹恹的可怜劲儿，我就积积德。”说着就叫管家托出十块大洋。

陈三接过那盘大洋，朝老贼一晃，然后走出大门，把洋钱朝天一撒，大洋 “当啷当啷”落了一地。

陈三扭头对老贼说：“老人家若不嫌弃，就把这银钱拿走！只是不可大摇大摆地拿啊，老人家要使些手段！”

陈三笑着，直视着老贼微闭的双眼，不说话。

老贼低头思索半天说：“老爷说的可当真？”

“当真！”

老贼忽然长叹一声：“也罢也罢！若不是得了这该死的痨病需钱诊治，我这手艺是不会轻易露的。”说着就又是一阵咳。

“不过”

老贼顿了顿说：“不瞒老爷说，我这连惊带吓的，已是头昏脑涨乱了方寸。我先到院子走走，接接地气，可好？”陈三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此时，老贼那原本微闭的双眼忽然睁大，放射出别样的光芒，他甩掉两只鞋子，光着脚丫子走了出去。

陈三心里暗叫一声“来了——”兴奋得两眼放光，随老贼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