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大雪勾起了往事翩翩
前天下午雪花纷飞,2018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纷纷扬扬从昏黄的下午飘到了第二天,人们在初遇大雪时欣喜若狂,人们在积雪滑跤时担惊受怕,人们在雪深没入小腿下部时感到行走艰难。小县城的公交停运了,老师的交通工具正赶上休息的时刻,老师们麻麻黑中开始结伴步行,一小时左右到校,上课,返回时依旧步行。这几天步数天天超过两万。寒冷被冲淡了,沉睡已久的纯朴热情被唤醒了。便由眼前的雪想起了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雪皑皑,新酒洌洌,红炉暖暖,好友畅谈,大雪让世界慢了下来,大雪让人闲了一点,大雪让人与人近了一些,大雪让人与自然近了一些。大小孩子们去堆雪人了,大人们也三五好友相聚围炉夜话了。
我想到了外婆一家和我们家。总感觉外婆家比我们家温暖很多。平日里如此,冬天里更是如此,但总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场大雪,想唐人古诗,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火炉和火炉一样的热情。
记忆里,不论什么时候到外婆家,家里很少会没有人。外公在世的时候,门从来不会锁,他要么在村口好友门口坐着闲聊玩老牌,要么在村口放羊,要么就在家门口坐着,要么就在家里听电视。总感觉外婆家人气热腾腾的。舅妈也经常在家,冬天的时候,舅舅舅妈表哥表妹外婆外公一家人都在家,每个房间里都有暖烘烘的土火炉,每天早上黑乎乎的六点多,外婆就捅炉子,烧热水,灌水壶,洗菜做饭,我们总是在炒菜的呛香中苏醒,大家洗漱好就围在热炕上吃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那香气环绕的稀饭,那咕嘟咕嘟的辣子豆腐,那清爽酸溜的红白萝卜丝或者包菜丝,一家人有说有笑,热热闹闹的……一年四季,不论何时去,外婆总会做你喜欢的饭菜,热腾腾香喷喷的,专为你而做,同时也会多做些,为了其他家人。我想这就是热乎乎的人情。
记忆里,每次回到我们家,太奶奶在世时,也没有锁过门,太奶奶去世后,门上就开始挂锁了,刚开始只是挂着不锁上,后来就锁上了,钥匙放在大家都知道的地方。爸爸经常在外打工,妈妈早些时候是在家的,但不会给我们做饭,奶奶常年在地里,爷爷常年在磨面机房里,奶奶总是会按时简单地做好每一顿让大家裹腹的饱饭,饭在锅里,谁饿了就去吃。我们回到家,总会有锅里的饭在等着我们,或凉或热,大部分情况下是凉的。奶奶在的时候,听到我们回来,总是会笑呵呵地“娃回来了,吃什么呢,奶奶给你去做”,然后去热一下饭,肯定是馒头或者面条,还有一点菜和油泼辣子。我们家很少生炉子,奶奶怕煤烟,也不会照管炉子,总是会灭掉。我们的房子里到了冬天总是清冷清冷的。我们家只吃过一次火锅,好像是大学哪个寒假回来我们自己做的。
记忆里,我们常常跟舅舅表哥外婆外公冬夜里看电视嗑瓜子,烤苹果烤干馍,打扑克喝糊糊……记忆里,我们家有两三个房子,爸爸妈妈和小妹一间,我们姐妹和爷爷奶奶一间,或者我们姐妹俩在另一间,其他两间在看电视,我们或者看书写作业,或者聊天,好像都被时光冲淡了。
外婆家的土火炉变成了铁炉子,表妹出嫁了,表哥结婚了,外公去世了,但是我觉得,只要炉子还能火苗红红,舅舅舅妈表哥他们肯定会传承红红火火的生活热情!
我们家依然没有炉子,我出嫁了,妹妹工作了,小妹高三了,妈妈小妹常年在县里,爸爸依旧常年在外,奶奶一个人在家,依然热爱土地,越来越冷清,但是奶奶的生活乐呵呵的,这就是所有人最大的安心。慢慢发现,家里的中心悄悄转向了妈妈,转向了县城。每次回去,第一站变成了县里的妈妈,妈妈给我们弥补过去清冷岁月的温暖。没有火炉,却有了暖气,但总觉得还是缺点围炉团聚的热腾腾气。
冷与热,就在于冬天里的那一个红通通的小火炉,在于那一次次团聚围炉夜话,在于相聚时那一桌热腾腾的美味,在于那一声声欢笑。
突然醒悟到:一个家的冷暖,在于女主人,在于一桌热腾腾的佳肴。
现在自己的家也略显清冷,婆婆也爱做美味佳肴,但没有炉子,总欠些热乎劲,她经常在年节时出去打工,最近两三年,除夕家里只剩我和小小的儿子,家里冰冷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