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亲的礼物

唯一 开的花

第一次
在感受春天的时候
把这个季节 与你
细细密密地联系起来
原来 你早已灰白的
人生之源 也曾是绿色的
也曾如 一树花开

可你 依然以深秋的姿势
迎接我来
不说话 静静地站着
站立于你劳作的间歇
比起对我 身体更向土地倾斜
手中的镐 刨着时光的针脚
密密麻麻 布满你的衣着

院子里的桃树
仍是你曾为我摘桃子的那棵
并没到开花的时节
也好 这样你头上的青丝
是否就多保留一些
让我想起它们青色的样子
想起 你也曾年轻过

年轻时 你也这样沉默
从不说爱也不说不爱
你总是用左手触摸我的前额
仿佛 那手指为此等待着
我知道 当年
你离家时 怀揣我的照片
习惯了这个动作

那时 我大哭着追你的村路
好像跑也跑不到头
可是 路为什么越来越短
我还想跟在你的身后
如果跑掉了鞋子
刚好 可以让我的皮肤
接触一下你脚掌的纹路

父亲 我想拿整个春天
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你要收下 收下了
你播下的种子就会发芽
你守望的桃树就会开花
我不介意 你以深秋的姿势
将我的礼物 收下

一路上的整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