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自然札记》自序——花溪:心灵的瓦尔登
(从2023年产生对此书创作的想法,到如今却只写完序言这部分。目前打算把文学当作个人兴趣的即兴创作、对生活的记录和反思、对自己心灵的愈疗、对写作能力的磨炼,以此督促自己写下去。)

此时正值深秋,我在花溪平桥河畔散步,长久注视着梧桐悠然飘落的残叶。十年前,我自北京毕业,未能跟上他人的步调,却在“另一种鼓音”(梭罗语)的指引下回到家乡贵州,与家人同住在花溪区近郊,过着清静、简朴而充实的生活。日复一日,明亮的阳光从窗棂洒下,窗外的翠竹随风摇曳,甘泉般的鸟鸣不时在耳畔响起,河边菜地里草木蔬果繁盛生长,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我生性热爱自然,向往荒野和田园,追寻着在自然中获得“天人合一”的审美体验。如今,我拥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自主权——是去酒吧还是去郊野,是沉迷于手机娱乐还是沉迷于阅读书籍,是将自己困在物质攀比和损害健康的工作里,还是在自然中徜徉、创作……在种种选择上,我终于获得了一些自由。
即刻,我向着静谧安闲的自然奔去。

我视花溪为心灵的瓦尔登。走在花溪河畔,难以言喻的美包围着我,如潮水般一阵阵涌来。世间的纷争不复存在,焦灼与躁动不复存在,阳光在目及之处的每一个角落跃动,虫鸣遮蔽了世间的一切声响。明艳的野花在草木间如烟火般亮着,河水是如此澄澈,在发蓝的翠绿与深绿间,似乎夹杂着更为斑斓的色彩,那是无法用画笔描绘、无法用音乐表达的色彩。树顶向阳的叶片上泛着白光,落叶在脚下咔嚓作响,蚂蚱怦然起跳。每一片草叶都是一首诗,每一丝风中都带着一种曲调。
我由衷地羡慕那些每天到花溪散步的人。来到这片美丽的湿地,我总是难以抑制内心的激情,自然而然地开始创作。仿佛,我天然地属于这里,是这些草木中的一员,是这片碧水青山间的一份子。我忘记了自己的社会身份,忘记了社会制造的贷款、股票、潮流等诸多事物,深深地浸泡在灵魂深处的狂喜中,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我要为花溪的自然写书,越是年长,这种冲动就变得越发强烈。
身处于自然,我常能进入爱默生所描述的境界:“站在空地上,我的头颅沐浴在清爽宜人的空气中,飘飘欲仙,升向无垠的天空——而所有卑微的私心杂念都荡然无存了,此刻的我变成了一只透明的眼球。我不复存在,却又洞悉一切。世上的生命潮流围绕着我穿越而过,我成了上帝的一部分或一小块内容。”在这种感受下,眼前的景物变得迷幻而空蒙,各种感官体验交织在一起,一切都不复存在,人仿佛置身于梦境……借此,我们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快感。在艺术创作里,一些人眼中平淡无奇的小湖,在我们眼中却足以称其为“瓦尔登湖”式的迷人仙境。

历经充满疾病和灾害的岁月,生命的消逝使我意识到人生的残酷与无常。人像微尘般来到这个世间,匆匆走上一遭,又不知会在何时骤然离去。正如梭罗所言:“不要等到弥留之际,才发现自己没有真正生活过!”将最宝贵的光阴耗费在内卷与无休止的劳作上,耗损自己的身体和精力,却从未尝试过“为自己而活”,这样的人生是否真的是我们想要的?
我深知,在社会既定的价值评价体系之外,存在着“另一种价值”。为此,我来到花溪,散步、思索、创作,并尝试进行属于自己的“瓦尔登湖”实践。独处和大自然,足以让我屏蔽那些纷繁复杂的言论,摆脱他人不解的目光,给予我更多的可能性。我应当为自己的人生,创造出独属于我的那份价值。

梭罗认为,世界上的人,越不相同越好,每个人都能谨慎地找出并坚持他自己合适的方式。现实也确是如此,每个人过着全然不同的生活,经历着全然不同的人生,最终成为了全然不同的人。归根结底,人生是由自己的经历和选择所创造的,是由自己为自己书写的,而不是由他人的看法所定义的。我们何尝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何必要被那些所谓的社会标准所蛊惑、被那些纷繁复杂的社会潮流所挟持、为那些别有用心的社会言论所影响?
花溪河年复一年地流淌着,见证着无数历史。我作为历史的长河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以蚍蜉之力,创作一些散文与诗歌,为我深爱的这条河流、这片故土、这个星球,留下微不足道的只言片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