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外室娇女
文/锦瑟九十九原创
引
我是李尚书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原因无他，我是他养在外面的妾室所生。
我娘生得貌美，虽年过三十却依旧肌肤胜雪，娇美动人。
爹爹买了一间小院与几个奴婢，将我娘金尊玉贵地养了起来。
行笄礼那日，父亲来到了我们的小院，告诉娘说是给我找了一门好亲事，但前提是要把我过继到他的大娘子名下，我才能嫁过去。
我娘见父亲如此慎重，觉得父亲定然是给我找了个好的归宿，当下便点头同意了。
待我进了李府才知道这所谓好亲事便是要我代替嫡姐嫁给那跛脚且病弱的三皇子。
本来这门亲事应该是李家嫡出大小姐李婉宁的。
没想在前不久蹴鞠会上，太子竟然问了李婉宁的名字，没过多久，便传来要娶李婉宁为太子妃的消息。
一边是跛脚病弱的三皇子，一边是未来天下的主宰太子殿下，孰优孰劣，高下立判。
1.
嫡母见我进门，嫌恶道：“和那个贱人一样，都长了一双狐媚子眼，嫁给三皇子这好事竟然也给你轮到了。”
她口中长了一双狐媚子眼的贱人自然就是我娘。
我回呛她：“狐媚子能勾引到人也是她的本事，既然嫁给三皇子这么好，你们何不自己留着？”
我娘是个青楼女子，臻首娥眉，姿容无双，曾引得京城无数世家公子豪掷千金只为一睹其芳容。
父亲当年见了母亲一眼便惊为天人，回来便闹着要娶她为妻，奈何家中不允。
父亲以死相逼，绝食数日后，老夫人终于做了让步，让他把我娘养在外面做了个外室，同时还给他求娶了国公府的大小姐。
尚书府当家主母母族强大，是以我娘这个外室也做得很是本分，一做便做了十六年。
父亲来了，嫡母立即换上一副温婉的模样，温和笑着对我道：“安宁，这可是一门难寻的好亲事，你可要好好珍惜。”
我乖巧道：“多谢母亲，三皇子天潢贵胄，与安宁本远若星月，如今女儿是得了父母的恩赐，给我了这个机会，女儿定然会好好珍惜的。”
父亲看着眼前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嫡母道：“安宁懂事，我心甚慰，既是嫁给三皇子，那她的嫁妆和婉宁的定然不能差太多。”
婉宁是我的嫡姐，那个即将即将嫁给太子殿下的女子。
绕过后院廊檐，一姿容秀丽的锦衣女子出现在我面前，她似乎在这里等了我多时。
女子扬着下巴对我道：“安宁妹妹，你要记得，三皇子是我不要了才轮到你的。”
这便是我初次见面的嫡姐李婉宁，我笑道:“是，妹妹记得了，若不是我，姐姐只怕也嫁不了太子殿下。”
李婉宁眼里划过一丝轻蔑，骄傲道:“嫁不嫁的太子殿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室之女置喙！”
2.
还未出嫁，这三皇子已经成了一个不幸的代名词，不受宠，跛脚，病秧子……还有被尚书府的大小姐看不起……
总之，我嫁给他是尚书府的众望所归，出嫁前几日，我得了机会，去见了我娘。
我说我不想嫁，我娘红着眼圈对我道：“宁儿，是娘对不起你，给了你这样子的身份，但话说回来，咱们这样子的身份嫁给一个皇子已是高攀了。”
“娘，我不喜欢尚书府大娘子，还有那个劳什子姐姐。”我撅着嘴道。
我娘安慰我:“不喜欢不打紧，你要记着，你只有认了她做嫡母，咱们才有翻身的机会。”
我叹了口气，我娘大概是外室做怕了，总想着让我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然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带着她也脱离这个泥沼。
“娘，可是听说三皇子是个跛子，而且还命不久矣。”我委屈道。
娘拍着我的手道：“宁儿，你嫁给他，是明媒正娶，这已经比我在这里好多了。”
娘看了窗外一眼，这些年，她很少出门，只因着她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为了不给父亲找麻烦，为了不让父亲落人口实，她一直将自己关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我叹了口气，为我自己也为三皇子。
我娘的回答便是爹的意思，看来我要嫁给三皇子已是避无可避的事实。
这三皇子看样子也不怎么受皇帝待见，娶个外室过继去尚书府的女子做皇子妃，竟然都没有人来阻拦。
半月后，我和嫡姐李婉宁同一天出嫁，她嫁给东宫太子，我嫁给三皇子。
太子与三皇子同日娶亲，本就有些逾矩，但三皇子送来的日子在前，太子送来的日子在后，倒是显得太子有些仗势了。
不过一家人同一天娶媳妇儿，跑开迂腐的规矩来看，也倒是一件普天同庆的好事儿。
李婉宁的嫁妆有九十九抬，而我的只有六十六抬，毕竟她要嫁的是未来的天子。
许是娘亲的枕边风，让父亲觉得有愧于我，出嫁当日，他在我的嫁妆里悄悄加了几千金。
3.
新婚之夜，红烛高照。
三皇子墨千城自从揭开了我的盖头后就一直在咳嗽，最后两眼一瞪直接咳得晕了过去。
一众嬷嬷们手忙脚乱地把他抬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红烛发呆。
对着满室旖旎的红光，我好半天才想起来，原今日是我的新婚之夜，而我的夫君长啥样子，我还没看清楚。
墨千城身体不好，后面的进宫请安自然也被免了。
三朝回门的那日，我让人去请了墨千城，本以为他不会来，没想在我准备离开王府独自回去的时候，他竟然跟了过来。
墨千城一身白衣，清秀俊朗，眸子里满是冷漠与疏离，艳红的唇映着雪白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有种病态且邪魅的美。
府门口有一排高大的乔木，初春的阳光从枝叶缝隙里透下来，在路上落下细细密密的树影。
我对他敛礽行礼，他的眸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道：“你就是李尚书的女儿李安宁？”
“是。” 我低头答道，果然他对娶了我这件事还是心存芥蒂的。
“你的姐姐是李婉宁？”他又问道。
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我如实道：“是的。”
“嫁给我，委屈你了。” 他略有自嘲道，一边在随从的搀扶下慢慢往前走。
我连忙跟着上去，随从很有眼见色的将他的胳膊交给了我。
墨千城身上有股沉水香的味道。
生平第一次与一个男子如此近距离接触，我的耳根子呼啦一下子烧了起来。
马车就在府门口，我搀扶着墨千城慢慢往前走，他没有抗拒，我倒是可以多和他说几句话。
“嫁给你，我并不委屈。”我沉默了一会儿陈恳道。
“哦？是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停住了脚步，抬眼看向透过树枝射进来的日光。
男子面上有些病态的苍白，阳光透过树隙落在他的脸上，刀削似的侧颜有斑驳破碎的美感。
我看得呆了，口中喃喃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嫁给你怎么能说是委屈呢？”
言语一出口，顿觉失言，我连忙低了头，头上两道火辣辣的目光，让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4.
尚书府里，父亲高兴地站在门口迎接贵婿。
父亲见三皇子和我一起来了，高兴地把我们迎接进去，自己又返回去站门口等待太子和李婉宁。
我搀扶着三皇子慢慢往里走，府里有人朝我投来悲悯的眼光，我站直了身子，算作对这种目光的回敬。
许是粘了李婉宁的光，嫡母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因要等着太子殿下，众人都不敢动筷子，直到下午时分，才等来独身一人前来的李婉宁。
嫡母面色沉沉，父亲强笑着道：“大家都饿了吧，我们先动筷子吧，太子殿下今日有要事，晚点才会到。”
一顿饭吃得很是别扭，饭后，墨千城由仆人扶着去小解，我站在院子里等他。
李婉宁走过来，嘲讽道：“妹妹，这三皇子如厕都不能自己解决，想必你们还没有圆房吧？”
“姐姐怎么如此关心起三皇子的床笫之事了？今日太子没来，莫非姐姐后悔了？” 我反问道。
李婉宁涨红了脸道:“你莫要胡说！”
她停了一瞬，换了一副得意的表情道:“太子殿下监国，日理万机，哪里像有的人，明明活着，可却是死了。”
“三朝回门，活着的人明明已经回来了。”我微笑道。
“你！” 李婉宁气急，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见李婉宁走了，我见墨千城人还没来，便转身准备唤人去看看，不料一转身，便见到墨千城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5.
马车里，墨千城一直在闭目养神。
走到半路上，他突然喊停车，对着外面的人嘱咐了几句，车子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回走。
府门口，我小心翼翼地接他下车，没想他竟然没有扶我的手，一瘸一拐地径自回了府。
我心下纳闷，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今日是在哪里得罪了他。
不久后，墨千城身边的侍送来了一包糕点，说是王爷让送来的，我心下好奇，打开一看，竟然是我最爱吃的桃酥。
想来应该是回来的路上停车那会儿，他嘱咐人去给买的。
第二日，我熬了参汤，亲自端给了墨千城，当做昨日他送我桃酥的谢礼。
墨千城的屋子有一股浓重的药味，站在门口，这股药味就已直冲鼻孔。
墨千城头发用丝带束了，半卧在榻上，他面色潮红，唇色鲜红，手中握着一本书，不时地咳嗽一两声。
我将手中盛着参汤的托盘放在了桌上，他抬眼看了看我，并未说话，看样子在强忍着喉间的不适。
我上前道:“你怎么样了？今日可有服药？”
“咳咳咳……”
“我去宫里找个太医给你看看吧？”我担忧道。
他摆了摆手对我道:“无妨。”
“哦，这是我熬得参汤，快趁热喝了吧。”
“咳咳咳……”
他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我的参汤凉透了，他也没有喝一口。
6.
梳洗罢，镜中女子臻首娥眉，明艳动人，眉间一点朱砂痣，衬着额头垂下的红宝流苏，宛若神仙妃子。
婢女翠红在一边看着我呆呆道：“小姐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儿。”
我笑道：“我娘才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
“不，小姐比小夫人美多了。”
翠红是我的陪嫁丫鬟，她随我与娘生活在一起许多年，她习惯叫我娘为“小夫人”。
我对着镜中女子的微微一笑，周遭的空气似乎也明亮了许多。
我对自己的容貌有着足够的自信，我不信墨千城对如此妩媚的女子没有任何想法。
越是不信邪，我越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我时不时地在他面前晃一晃，比如送个点心啥的，或者拿本书装模作样地请他解惑。
一开始，他对我爱理不理，时间长了，他也会给我一点回应。
过节宫里送的赏赐，他就会让人把布料首饰啥的送到我这里来让我挑。
这些东西都是宫里各宫娘娘挑选剩下来的，虽不是顶好的，但也难得他有这份心。
每次拿了赏赐，我都会穿戴身上去他那里谢恩。
从小跟在我娘身边，我学会了这个时代女子该有的生存法则:好好善待你的东家，任劳任怨，有朝一日总会得到回报。
娘的东家是我爹，而我的东家则是三皇子。
我想我娘了，他允许我接她过府来一叙。
我娘欢欢喜喜地来了，她一见着我就夸我命好，嫁了这么个好夫君，如此体贴我，还允她这样子身份的人来看我。
娘亲她一直都记得自己的外室身份，但她从来没有抱怨爹爹给她了这个身份，相反，她倒是很感激爹爹收留了她。
我红了脸，告诉她我们还没有圆房。
她惊讶道:“为何？他身体不好？”
我红着脸点头道:“嗯。”
她拍了拍我的手道:“无妨，他如今身体不好，或许也是好事。”
皇帝老迈，他的几个儿子与太子夺嫡激烈，唯独三皇子这里风平浪静。
李婉宁嫁给了太子，父亲自然是站队太子的，如今三皇子对大位无意，对尚书府来说也算是好事。
娘和我还说了很多，她告诉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三皇子。
我问她:“你跟了爹一辈子，他至今都没有把你娶进府里去，你都不恨他吗？”
她摇了摇头道:“傻丫头，恨有用吗？我若是恨他，那便会怨他，怨他，那他也不会再去找我了，这世道女子总是得依附着男子才能活得好，为娘改变不了，你也改变不了。”
我娘是个豁达的女子，我看着她眼角细细的皱纹，心想这些年父亲一直对她不离不弃，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知道我娘，她不爱父亲，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不争不抢。
她在乎的只是如何将自己的好日子继续下去，如何让自己的女儿过上比自己好的日子。
7.
中秋月圆，所有皇子与皇子妃都去宫里参加团圆宴了，三皇子身体不好按例未去。
我在府里简单安排了一桌饭菜，派人去请墨千城过来相聚。
夜色渐浓，月色如水，王府的凉亭里摆着各色佳肴。
侍从搀着墨千城过来，我从侍从的手中将他接过，扶他到位置上坐定。
夜光杯中的葡萄酒在月色下散发着甘洌的香气，我对墨千城举杯：“王爷，我敬你一杯。”
他看着我的手中的酒杯，眸色沉沉。
他忽而笑了，自顾给自己换了一杯茶，朝我举杯：“安宁这是等不及了吗？”
我愣了一下，须臾便面红耳赤起来。
本来我是想看看他会不会饮酒，试探下他到底真的病还是假的病，不想他竟然想歪了，说我等不及了。
等不及就等不及吧，总比目的暴露好。
这些天据我对他的了解，想要取得他这样子人的信任，简直比登天还难，是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我想要试探他的心思。
我放下手中酒杯，娇嗔道：“看我这记性，竟然忘记了王爷的身子是不适合喝酒的，这样吧，妾自罚三杯可好？”
我看着他媚眼如丝，我见过娘如此看着我爹的样子，我知道，凭借我比娘亲还要娇媚的样貌，如此良辰如此夜，这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可以拒绝。
他眯着眼睛看着我，我没等他同意，自顾喝起酒来。
几杯酒下肚，我的话多了起来。
我一边给他布菜，一边胡乱地插科打诨说一些毫无边际的话，他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我看，偶尔说到他感兴趣的地方，他会回应我一两句。
月亮像个碧玉盘挂在蓝黑的天幕上，月色下是美人与佳酿。
我的目光从月亮上落在墨千城的脸上，喃喃道：“王爷，你真好看。”
墨千城难得有耐心地对我道：“哦，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我有点困了，趴在桌上嘟哝道。
“你该睡觉了。”墨千城起身欲离开。
我抓着他的衣襟，嘟着嘴道：“不要走，不要走，我还要喝……”
8.
晕晕乎乎中好像是墨千城扶我进屋的。
不对，他的腿脚不方便，怎么能扶我进来呢？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看清楚，可是我好困，困得睁不开眼睛。
我被人放在了床上，沉水香的味道让人心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如此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大亮，旁边睡着一个男人，我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竟然是墨千城。
男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眉头微微皱着，他好像在做梦，而且这个梦并不是很好。
但是这不影响这张脸的好看，他皮肤白皙，唇色艳红，看起来有些病态的美。
“莫非，他的唇是涂了女子的口脂？”我心中如是想着，便想凑近仔细去看看，正如此好奇看着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我的眸子，骇了我一跳。
我连忙坐直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理着头发道:“昨晚是你带人家进来的吗？”
他没回答我，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这样子的目光算不上灼热，也算不上冷淡，反正就一直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进他的眼里去。
就在我按捺不住准备开口问他为何如此看着我的时候，他终于慢悠悠开口道:“昨夜我们都喝多了，是小七送我们俩进来的。”
小七是墨千城身边的随从，他整日和墨千城形影不离，墨千城去哪里，他就在哪里。
“啊！”我本能地惊讶道，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一身寝衣。
我连忙道：“那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我慌乱的样子取悦了他，他唇角微弯道：“我换的。”
“啊，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我们不是都已经成亲了吗？”
9.
自从我和墨千城睡过一次后，我俩的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偶尔会主动过来看看我，而我去找他的次数也更频繁了。
一日夜里，我见到前院里灯火通明，墨千城就住在那里，找了人询问，才知道墨千城的病加重了。
我起身披衣前去探望，不料却被阻在了门外。
小七对我道：“王妃娘娘，王爷有交代请您回去休息。”
我淡淡地瞥了小七一眼，冷冷道：“你不是王爷的随侍吗？此时他病发你怎么不在他身边而在这里堵我？”
小七连忙跪下对我道：“萧神医医术卓绝，他如今在里面守着王爷，想必会逢凶化吉的。”
我听父亲提起过萧神医，他是名满江湖的游医。
萧神医又名赛华佗，他常年云游在外，多少达官贵人想请到他却因寻不到其踪迹而作罢，不知道墨千城是用了什么手段把他给请到的。
我看了一眼墨千城的屋子，里面灯影幢幢，看不清内里情形，又看看眼前小七一幅要赶我走的模样，我想了想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一早，我便差了翠红去打听墨千城的情况。
翠红告诉我说昨夜有惊无险，现在王爷已经睡了，只是不便见人。
我放下手中正在往鬓发上插的簪子，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不信我……”
10.
隔了两日，我又去看墨千城，这次小七没有拦我，让我进去了。
墨千城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唇色越发鲜红。
我忽然意识到他这并不是什么病，而是中毒了。
我从小跟着娘亲住在外面，常日无聊，唯一的喜号便是读书，除了日常街上买来的画本子，我也喜欢看医书。
“我要见萧神医。”我对小七道。
小七大概早料到我会有此举，面露难色道：“这……”
“这什么这？王爷都要死了，还这那的！”我怒道。
许是第一次见到我发怒，小七缩了一下，连忙在前面引路带我去见萧神医。
见到萧神医的时候我愣了一下，他虽一头白发，容貌却俊逸出尘，他看起来和墨千城年纪相当。
我压下心中的怒意，对他敛礽行礼，他温和笑着对我道：“王妃客气了，出手救助王爷乃是举手之劳，如王妃所见，他如今的情况，不太好。”
“愿闻其详。”
“王爷中毒了，他中的这种毒，是打从娘胎里便带来的，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命大。”
“他的跛脚也和这个有关系？”
“跛脚？”萧神医疑惑地看着我，片刻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哦，大概是有关系的。”
墨千城的母妃在生下他不久后便去世了，墨千城是由皇太后亲手带到十二岁，太后病逝后，墨千城这才被皇帝封了王，让他搬出了皇宫，住在宫外。
我平日里喜欢看画本子，有些画本子里面虽然没有写明是谁，但是大家心知肚明。
皇宫轶事，后妃争宠是话本子里的一大特色，那些画本子隐隐是可以对上后宫娘娘们的。
记得其中有一段是讲的公孙娘子的事，这公孙娘子本就是一个婢女，被家里主人看上，给了个妾室身份。
奈何这主人家的夫人太过厉害，在公孙娘子怀孕后不久，就给她下了药，以至于她生产的时候，孩子虽然被保住了，但是自己在生下孩子后不久便亡故了。
三皇子是我的东家，他的事情我一直都关注着，这公孙娘子若是我没猜错，便是他的母亲孙美人。
11.
萧神医说墨千城的毒无药可解，因为他的药需要一样奇特药引：情人血。
墨千城的情人是谁？
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来是谁，最后硬是硬着头皮对萧神医道：“不如，就用我的血吧？”
萧神医看着我道：“王妃此话当真？此药引须得连续添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功。”
我看着了一眼躺在那里人事不知的墨千城，闭了闭眼狠了很心道：“行。”
若是墨千城真如此死了，那我这辈子可要守寡了，我还这么年轻，我才不要守寡呢。
萧神医的确是神医，在墨千城吃了我血做药引的药之后，竟然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他一直没有醒过来，但他的脸色越来越红润了，他的唇色也渐渐褪了之前的艳红，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
我每日里都要放一小碗血给墨千城，连续如此半个月后，我直觉得自己走路脚步都变轻了，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的。
翠红拉着我的手对我道：“小姐，求你不要这样子了，你这样子下去会死的。”
我对翠红摆了摆手道：“我总不能让墨千城死吧，你放心我没事。”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我便晕了过去。
12.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这个半个月里，宫里，不应该是这个社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嫡姐的太子夫君被废了，原因是造反。
好好的太子不当，为何要造反？我有些奇怪。
我娘告诉我，老皇帝身体眼见一日不如一日，眼看要驾鹤西去。某日，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太后娘娘曾经留下懿旨要他传位给三皇子墨千城的事。
越是这种时候，宫里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越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许是太子对自己的位置不自信，许是父亲隐藏得太深？
反正太子最后在我尚书父亲的撺掇下，居然真的造反了。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前面刚动身，墨千城和父亲就在后面进宫勤王了。
结果便是老皇帝临驾崩前看着自己悉心栽培的太子提着滴血的刀剑要杀掉自己，而自己之前一直视为无用的三皇子墨千城救了他。
老皇帝是怀着对太子的怒意与对墨千城的愧疚驾崩的，在断掉最后一口气之前，他当着众大臣的面把皇位传给了墨千城。
而我因为昏迷的缘故，错过了这样子一场大戏。
12.
封后大典那日，合宫上下都挂满了喜庆的红色。
昭阳殿内，红烛高照。
墨千城一身红衣眉眼含情对我道：“谢谢你，安宁，是你给了我这样一个大礼。”
我生气道：“萧神医是你的人？药引子是在试探我？”
我早就知道，那所谓的七七四十九日的血来做药引，只是试探我的一颗真心。
那日我晕过去是真，再后面睡了半月则可能是其他人的手笔。
墨千城无奈道：“安宁，我是真的病了，萧神医所说也并非是假的，我们都没有骗你。”
“那是谁在骗我？”
“你爹……”
“啊……我要找我娘告状去。”
当日夜里，我自然没有和娘告成状，因为墨千城，哦，不，皇上，他不让我走。
红帐翻滚，红烛叠泪，一夜鱼龙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