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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世后,我终于活成了你期望的样子

2017-12-25  本文已影响6914人  晴雪凝
你去世后,我终于活成了你期望的样子

今天趁两个儿子上学不在家,单位也恰好没什么急事需要处理,我决定去飞鹅墓园看看子潇。这段时间由于工作太忙,在家又要忙着操心两个娃,差不多有两个月没去看子潇了。

室外虽然阳光明媚,但我仍不放心,还是去阳台看了看第二栋楼拐角处的那棵香樟树。那棵树正对着风口,只要风大,树就会被吹弯腰。果然,今天的风还是挺大的。

于是,已经穿好风衣的我又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找出了那顶羊毛呢圆顶毡帽。那是我去年带两个儿子去哈尔滨看冰雕买的,闲置了快一年,今日终于又派上了用场。

看到镜子里全身都是黑色的自己,心情一下变得有点压抑。不,我要心情美美地去看子潇,我不能让他为我担心。

正这样想着,我的眼睛突然瞥到了衣柜中间层的那个精致木盒子。这时我才想起,盒子里放的是一条做工精美,且价格不菲的真丝披巾。

那是我跟子潇恋爱期间去杭州旅游时买的,披巾底色是水蓝,图案是西湖的荷花,一朵已全然盛开,一朵正含苞待放,在大大的荷叶上方亭亭玉立着,似乎正在享受着微风的拂面。

对,今天就披着它去看子潇。以前一直舍不得用,总想着要等到什么重要日子才披,可一放就放了六七年,差点都忘了它的存在。

我记得子潇很喜欢我披这条丝巾的,但他只见我披过两次,一次是刚买的时候,一次是陪他去参加他的同学会。我至今还记得他看我披这条丝巾时的脉脉柔情。

出小区,在附近花店买了几束白菊花和几支红玫瑰,捎上早前就准备好的马蹄糕和萝卜糕,还有一瓶在家放了快两年的红酒,然后就开车直奔子潇的墓地。

一路上,我神情专注。但随着车里播放的钢琴曲《天鹅湖》,思绪却开始飞扬起来。慢慢地,我又回忆起了子潇刚离开我和娃的那段日子。

子潇平时身体素质很好,而且每年都会定期体检,我从没为他的健康状况担心过。可那么强壮的他,还是没禁住一场突如其来的脑溢血。一夜间,两个可爱的娃失去了最尊敬的父亲,而我,也失去了最亲爱的丈夫。

看着子潇熟睡般平静的脸,我不敢相信这噩耗是真的。我没哭,也没歇斯底里骂他为什么那么早就离开我们娘仨,只是觉得心口一阵阵绞痛得厉害,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那是我第一次尝到因极度悲伤而产生的真实生理疼痛,就像有一条冰冷的带刺钢棍在我的心里来回抽动一样。

我不能哭,不能让儿子看到我的脆弱。他们的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让他们因看到一个无能的母亲而对生活感到绝望。

子潇一走,公司里的其他两个股东就开始来找我谈话。他们觉得我一个养尊处优,成天只知吃喝玩乐的女人肯定没能力接管子潇的业务,所以建议我把子潇的股份转让给他们。

我算了算,虽然子潇的公司不大,但要是转让股份,加上他留下的现金和一些理财产品,这些钱还是够我把两个娃轻松养大成人。

不过,我觉得守着那点钱坐吃空山是件很没有安全感的事。因为,保不准哪天会用到更多的钱,到时要是拿不出来,局面肯定很被动。思忖再三,我决定顶替子潇的职位,继续保持原有的股份。

其他两位股东为此对我很不信任,但想到原来跟子潇关系那么铁,还是尽量多关照我。不过,他们对我的帮助仅限于公事,我从没私下跟他们接触过。

因为子潇在世的时候,都总是金屋藏娇似的,不喜欢我私下跟太多男人交往。现在他不在了,我更是要守住自己的清誉。

为了方便去各地会见客户,我开始学开子潇的车。其实几年前我就拿了驾照,只是因为有子潇当司机,加上娃的学校也近,用不着开车接送,我一直懒得开车,所以那个驾照只是个摆设。

现在为了应酬,我必须得学会开车。于是,我每天都花四百块请一个教练陪我练习一个小时。刚开始我胆小,手总是抖,而且动不动就踩刹车,好几次都差点被其他车亲吻。

慢慢地,我的车技越来越娴熟。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我可以在无需陪练的情况下独自上路了。

坐上了子潇的位置后,我才发现原来挣钱那么不容易。当老板的表面看起来都是风风光光的,可为了接单、交货期和产品质量问题,经常不得不在客户面前装孙子,谁教客户就是上帝呢。

子潇走后的前半年对我来说是最艰难的,不仅工作上的问题一大把,孩子的教育问题也一大堆。还好期间有我的亲妈帮我打理着家务,不然,我真的非得抑郁症不可。

可即便如此,每当夜深人静时,我依然会忍不住思念子潇。泪水就像冰凉的虫子不断从我眼眶涌出,流到我脸上日益明显的皱纹里,灌入我空虚的耳蜗中。在月光下,我的脸像一张布满银线的地图,耳蜗像两只斟满琼浆玉露的酒杯。

为了不让泪水浸湿枕头,我习惯性地放一包纸巾在身旁。我从不失声痛哭,只会默默流泪,一定要流到筋疲力尽,头脑发疼,然后才双手抱住膝盖沉沉睡去。

我知道,我的泪水除了对子潇的思念,也有悔恨的成分。也许当初我贤惠点,顾家点,少跟未婚的闺蜜们出去吃喝玩乐,少让子潇忙完工作又忙家务,也许子潇就没那么快离开我们吧。

我一直恨自己当初太自私,不懂得体贴子潇。每次见他忙着拖地,帮娃洗衣服,跟娃缝掉了线的纽扣,我都会不以为然地打趣他,笑他贤惠,又当爹来又当妈。

那时的我已经习惯了他的样样包办,不像是他的妻子,反倒像是被他宠上天的女儿。虽然他偶尔会发出感叹,说我这么娇,要是哪天他做不动了,我该怎么办。

可我从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一直很乐观地以为,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医疗技术也发达了,人的寿命自然会延长许多,他一定会陪我活到98岁。

可人算不如天算,本来答应陪我活到98岁的子潇突然就没了,留我一个人独自面对生活的种种艰辛。现在我才明白,爱人在的时候,一定要互相关怀,互相体贴,不能总让对方累死累活,而自己却坐享其成。

如今,经过苦难的打磨和时间的洗礼,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里,我都能够独当一面。员工们佩服我,客户们信任我,儿子也尊敬我,就连以前总是嫌我懒的亲妈也开始对我露出了欣慰之色。

女人,也许一定要经过风霜,才明白阳光灿烂日子的可贵,才懂得在享受的同时并好好去珍惜。

闲,也许可以让一个女人把自己打理得像一朵娇花,不过,那只是温室里的花,只要一被放在野外,很快就会枝叶凋零。

但有意义的忙,却可以让一个女人越活越光彩照人,越来越像一支不怕风雨的铿锵玫瑰。

来到子潇的墓地,我放好鲜花,摆上他最爱吃的糕点,也斟满我们最爱喝的醇香美酒。我似乎感觉到他就坐在我身旁,于是我边抿着酒边同他话起了家常。

今天的天瓦蓝瓦蓝的,就如一块上好的玉,没有一丝杂秽。阳光依然柔和,只是风略显粗狂,不过我戴了帽子,也披了丝巾,身旁的子潇见到我,肯定会因为我的美而忘了吃糕点和喝酒。

酒后微醺的我靠在他的墓碑前,犹如躺在了他宽实的胸膛,于是我满足而又略带遗憾的喃喃道:“子潇,你走后,我终于活成了你期望的样子,要是你还在的话该多好啊。我今天特意为你披了这条丝巾,是不是很好看?呵呵,肯定是的。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

一阵冽风吹过,酒寒突然来袭,我才发现太阳隐去了大半,原来我靠着子潇睡着了。不过有子潇的陪伴,我觉得睡得好踏实,脸上不再有风干的泪痕。

跟子潇短暂告别,我的精神似乎更加振作了。是的,我不能让子潇担心,我要好好活着,好好把两个娃养大,我能感觉到子潇一直陪伴着我们娘仨的。

如今,两个快上小学的儿子俨然成了会保护妈妈的男子汉,看着他们长相和某些思想行为越来越像子潇,我越来越觉得欣慰。

我觉得跟儿子这样简单而充实的生活就很好,无需增添额外的生活情趣,自己做些自己喜欢的事,看着儿子一天天平安成长,对我来说就是莫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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