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一（03）油条和米粥的早饭

我在幼儿园期间一直很困惑，为什么每次我到幼儿园的时候，老师都已经开始上课了。不是说8点吗？那我8点出门有什么问题吗？

我更困惑的是，我的姥姥，爸爸妈妈都没有对我说，8点是上课的时间，不是规定出家门的时间。所以每次小伙伴7点半来找我一起去幼儿园的时候，我都会让他们先走。

我直到幼儿园毕业都没有一次在8点前出门。要不是小学有一起喊我去上学的小伙伴，我的小学生涯会一直在楼道里站着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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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吃过早饭之后，8点之前，我都百无聊赖的在家玩木头积木，拼成各种房子和汽车。

有一天姥姥陪我吃了早饭，姐姐懒懒的洗了脸出来，看到又是一如既往的油条和米粥，突然发怒了，说：“每天都是一样的油条和粥，就没点别的可以吃吗？”

我愣了。姐姐比我大三岁，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在我眼里她俨然是个大人，但是头一次见她这样跟真正的大人发火。

姥姥轻声问：“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在一旁喝粥的妈妈看不下去了，直接甩给我姐一句：“你吃就吃不吃就背上你书包去上学！哪有那么多话每天给你做饭还挑理！”姐姐听完了思考了一会，然后愤怒的背起书包就出门了。

我拽了拽姥姥的衣角，问：“姐姐不吃饭，会不会饿？”

姥姥仍旧很平和的塞给我一根油条说：“去追你姐姐让她吃了，说明天我给她做别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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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过油条，手上迅速沾满了油。我跑了出去，姐姐走得很快，我顺着后马路一直追。路上只有几辆北京吉普212，还有叮叮当当的马车。满眼的荒凉。

大概追了5分钟我才追上，姐姐转身冲我大声说：“你不好好在家干嘛来了？”

“给你这个油条，”我伸手递过去，“姥姥让我给你送过来，说明天吃别的。”

姐姐没有说话，表情慢慢的缓和，呆呆的看着我手里的油条。几秒钟后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几分倔强：“你回去吧，我不吃！”然后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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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很怂，根本没敢跟姐姐多说一句话，顺着后马路拿着油条慢慢的挪回家，看着来来回回的绿色的212吉普，听着马车的叮叮当当，然后看到站在大院路口向我张望等着我回去的姥姥，我都快哭了。

油条把我的手弄得很油，我也蹭到了衣服上，眼前有点模糊。我低着头走到姥姥面前的时候，姥姥轻轻抚摸了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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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早上很灰暗，但是好在姐姐再也没有抱怨过早饭难吃，好吃就多吃，不好吃就少吃。哪怕在我都无法忍受早饭开始抱怨的时候，她都只会安安静静的的吃一点然后去上学。她的脾气仍然暴躁，只是唯独放弃了对早饭的评判。

一家人的生活，不管个人处于什么角色，生活的过程，就是一个和其他角色互相忍让包容的过程。父母子女亦然，兄弟姐妹亦然，夫妻亦然。道理简单，却总是被内心的自我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