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转向
由好友苏莫处得知王德峰教授的讲座,有感而发
有些人很奇怪,平日里似乎一直关心着关乎生命本质的问题,却转头又扎进混乱的功利主义中,好像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重要的问题只不过是“想要答案但不急于一时,可以思考但没什么必要”的地步。然而数月前,新冠肺炎如火卷燎原席卷世界,使得这些我们各种推脱的问题,再一次被强硬地推到了我们面前。
那就是心灵的充实,即实现生命的意义。
于个体而言,在我看来,通过完成在不同社会关系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实现的对他人的价值,是生命外在的意义;提高向内的沟通以完善自身,是生命内在的意义。事实上,许多人对于这两方面都没有很全面的认识。
对外,人在社会中的关系复杂多变,需要互相平衡、兼顾,但在功利主义和消费主义等其他因素的推动下,人们往往只注重于经济发展、地位提升等于利益交互相关的部分,甚至使其渗透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互相攀比、眼带偏见,金钱在他们的生活中权衡着对一个人评价高低的极大一部分,更是权衡着人性与人心。
在这种现象下,人们互相结识更多的是由于这层利益关系的牵连,同样也因此是不稳定,一旦超出了利益所能维持的范围就极易分崩离析。在这种情况下,人们容易倾向于偏向他们十分重视却已不那么稳定的社会关系,而疏忽了他们自以为已牢不可破的关系,导致了本需要排在前列的亲情、友情包括爱情逐渐消沉;友情应当是志同道合的互帮互助,在经济利益的拉扯下难以善始善终,爱情应当是陌生人间不离不弃的深情,在婚姻后的自我利益和下一代的负担中难逃恶手,你能说是他们感情不深吗?想必没人会承认。
以亲情为例,现代社会中的亲情,不再是仅基于血缘关系的道德观念,而是需要亲人间更深入地接触、了解对方,有时候人们因为亲情这一层关系自认为对亲人很了解,实际只是建立在道德标准下被动的社会关系,双方形如陌生人,才会导致隔膜和冲突的发生。而事实上亲子间的关系本身是无法代表他们之间的密切程度的,只能说使他们有了更多互相接触了解的机会,只有抛弃这个观念,将对方看做自己毫不了解的陌生人去重新理解他们的真心,才能构建真正牢不可破的亲情。
其实亲情、友情、爱情都有着本质上的共同点:是不依赖包括利益关系在内的外物,就对方本身发自内心地,主动地建立起来的,也就是说涉及的社会因素越少,越是以个体因素为“情”的主轴,就越不容易受如新冠这样的突发状况影响。比如说如果朋友双方是商业市场上的伙伴或对手,都比仅仅因为对方的某个性格品质或爱好志向结识要难以维持的多。
新冠的情形只是创造了一个迫使人们互相靠近的环境,还是得靠日常生活中的体现,这也能为未来面对艰难处境打下坚实后盾。
如果说外在价值注重人的社会关系,那么内在价值就是内心与外界的关系的体现。
对于相对标准的复杂事物,内在价值的缺乏使得对现实和个体价值观念,尤其是道德观念间的界限的模糊、没有自主理性思考的能力、一味盲从教条等都会引发主观思想上的社会冲突,而内在的修养能帮助人作出更好的判断。最经典的例子之一便是善恶的标准。
在著名的心学中,王阳明认为“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就是说良知本身是没有善恶之分的,当人们把意念加之于事物上才产生了善恶,而良知是判断善恶的标准;如果良知受到了私心物欲的干扰,无法正确的判断善恶,就需要靠格物致知使心中的理无私心。在王阳明的观念中,在我们心中就存在着这样的“理”能够衡量世间万物,人们要做的就是通过实践和自省使自己的本心尽可能回到返璞归真的状态。
对于绝对标准的事物,即本质不因任何因素改变的事物,内在思想的薄弱会使得人的负面精神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自身。其中最受争议之一便是死亡。人对死亡的恐惧很大程度上在于痛苦与不舍两方面,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如果死亡没来,那再多的担心也是没有必要的;如果来了,那在多抗拒也是没有用的。在生命中一直被无用的担忧缠身,比害怕死亡本身更可怕。类推到相似的事件也是如此。
内在价值不只是空想,它的价值会体现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相对的需要将外界的感触融入自身。每看一本书,一部电影,是就这么一眼即过吗?对其内容的理解是不是还停在故事表面?对人物的认知是否分清了艺术与现实的边界?那些埋怨“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人,是不是恪守着自己从书中学到的行为准则呢?王阳明重“知行合一”,知行相差一字,到极端处,则与什么都没有无异。
特殊的隔离时期让不少人真正理清了思绪,但只有能够坚持到生活中的每一天才是成功的钥匙。
于社会而言,这个人类文明下的复杂群体,其共同目标是人类生命价值的公因数,绝不只是将每个人简单的相加。当下的社会在功利的导引下逐渐走向一个极端,引用王德峰教授的看法,我们需要让功利主义向心灵靠拢,努力让人文精神回归,其中包括重新构建一套普适的伦理基础,比起经济增长率社会更急需一种被普遍接受的伦理精神,概括来说就是“以民为本,民生至上”,在审视个体的生命意义的同时,人文精神还包含了对环境等的反思,在心学的观念下,一要敬重天道,二要敬重人性,前者显然是一切的基础。环境问题是地球上所有生命的事,如今人类做出了伤害,就要还以补偿,在保障环境的前提下寻找有效的发展道路。
人类文明的探索中总是要有那么一部分人,在时代的背景下勇敢地转向别的方向,多有失败,但在少有地成功中他们都以力挽狂澜之姿将文明进程引向正途。现在,我们已经明了了正确的方向,等待的,是每一个人下定决心作出心灵的转向,在传统延续与时代变迁交界的现在,改变难免有困难,倘若每个个体都能踏出自己的步伐,就能为文明前进的车轮拓宽一丝道路,最终接触到更深层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