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宪宗纯皇帝实录卷之二百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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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二十三年八月
○戊辰 朔。太监 韦泰 传奉圣旨：尚宝司·司丞 黄大经 升太常寺·少卿，锦衣卫·百户 宋福、卢福 得升副·千户，镇抚 王靠 升百户，文思院·大使 彭性 升营缮所·副，副使 田顺 等七人俱大使，御用监·工匠 吴信 等十七人俱升所镇抚，冠带官 宋辂 升工部·司务，儒士 王辅、李全 与冠带俱送御用监办事。是日，泰 又传奉圣旨：锦衣卫·世袭·指挥·佥事 李杰 升指挥·同知；指挥使 李应祺 升都指挥；同知·正·千户 冯宇、沈达 与世袭·百户 王纪、谭贵 升副千户；御用监·匠人 余祐 等十一人俱所镇抚；礼部·司务 杜浚，序班 蒋宏、冯泽，冠带·儒士 徐昌 取来御用监办事。
○赐 代府·故·镇国将军 成钧 幼男女聪姜等六人，食米岁一百石。
○兵部奉旨会英国公 张懋 等推举平江伯 陈锐、逐安伯 陈韶、伏羗伯 毛锐、左都督 范瑾 四人，堪任三千、神机二营总兵。有旨：“京营总兵，朝廷付托甚重。若等所举未当，仍从公举堪任者以闻。”乃复疏成国公 朱仪，安远侯 柳景，都督 周玉、王玺 并前四人奏上。上乃命：“襄城侯 李瑾 偕 朱永 提督十二营，仍与 张懋 管五军营。”命：“范瑾 管三千营。”
○镇守·江西·太监 邓原 奉旨以安南等处盗贼杀掠，所在具巡守、巡捕等官名上，且以分巡·佥事 钱山 分守，都指挥 谢智、右·参政 秦民悦、守备·指挥 戴贤 并巡捕等官获盗未尽，俱宜治罪。命：“山 等且免问，仍停俸缉捕。”
○庚午 宁王 奠培 遣官进表，贺皇太子婚礼，且表文中称大婚。上令礼部查例以闻，礼部覆奏：“皇太子婚礼，无亲王庆贺例，而于婚礼加称以大，亦非所宜。”上曰：“婚礼不贺人之序也。今庶民之家，尚不行此，况朝廷乎？王不据理遵例，乃遣人奉表来贺。虽云致敬，然所谓事之不以礼也。况表中又不审轻重，谬称大婚，可乎？宜降敕谕王，俾知此意，其长史等官辅导无状，仍令巡按御史逮治之。”
○四川·茂州卫、长宁·安抚司遣番人 多日藏 等来朝贡马及牌甲氆氇等物，赐彩叚绢钞有差。
○南京·钦天监五官·挈壶正 高钟 以通历数取至京，升钦天监五官·灵台郎。钟 自陈历任年久，今虽升职不系本监管事官，乞处分之。礼部覆奏，欲治其罪。上以 钟 既授职，即有所司之事，焉用奏请，其意不过欲冀升用耳，免逮问，令锦衣卫杖之。
○致仕·南京·工部·右·侍郎 刘俊 卒。俊，字士英，狭西宝鸡县人。正统乙丑进士，及第授翰林院·编修。景泰中，迁左春坊、左赞善。天顺初，改翰林院·修撰。甲申，升南京·国子监·祭酒。未几，被劾，改南京·通政司·左·通政。久之，召至京，以通政总理武职贴黄。成化乙未，秩满迁南京·太仆寺·卿。戊戌，迁南京·工部·右·侍郎。丁未，以老疾乞致仕寻卒。俊，坦易率直，不为诡异之行，英庙复辟时，石亨 冒迎驾功，亦欲假文士为重，所尝与往来者，多窜名升赏。因 俊 为其乡里遣人通意，俊 峻拒之人，以是多其有守。第晚年，颇以衰颓恋禄，为士论所薄云。
○辛未 升 刑部·署郎中事·主事 赵博 为郎中。博，初署员外郎，差往狭西，案参将 郭镛 事未还，吏部以次升 博 署郎中事。至是，复命传旨升郎中。
○太监 韦泰 传奉圣旨：升太医院·医士 贺京 为御医道·录司，右玄义 钱云羙 为右至灵。
○分守·延绥·右·参将·署都指挥·同知 郭镛 坐不能御虏，并以私忿杀人，及与神木县·知县 刘崇德 饮酒淫乐等事。遣官会问不诬，命如所拟斩律。以先镇守·太监 韦敬 知 镛 误事，失于参奏，下敕切责；及先巡抚·都御史 吕雯，巡按·御史 陆渊、张淮，副总兵 陈辉 各停俸两月；总兵官 岳嵩、巡守·右·参议 梁谨、佥事 陈忠 已取回点退餋病，依例宥之；其余为 镛 连坐者，拟罪有差。
○癸酉 给修理 凤阳皇陵 及 白塔、寿春等王坟，军民夫匠口粮月三斗。
○云南·老挝·宣慰使·司土官·舍人遣使臣 召补彰 等来朝贡牙象及方物，赐衣服彩叚等物有差，仍以敕并文锦彩叚付使臣，归赐其土官及妻。
○旌表 孝子一人、节妇五人。赵全山，东莘县人，母死负土成贲庐，于傍植树成林，鸟栖其上，悲鸣不惊，表其门曰：“孝行”。章氏，浙江鄞县民，张杲 妻；谢氏，江西奉新县民，胡伸 妻；叚氏，河南仪封县民，刘恕 妻；陈氏，广东南海县民，万方 妻；赵氏，狭西泾阳县民，马騋 妻；皆夫亡守节，始终如一，俱表其门曰：“贞节”。
○甲戌 遣官赍京库银四万两于宁夏、甘肃，以备边储。
○监察·御史 柯忠 巡按真定等府，指挥 王磷 以私忿奏发其不法事。遣官按问，得其举用军职，越次署印，又数罚有罪者出粟，以衮公用之费，二事余皆诬。以 忠 有乖宪体，赎罪毕降一级，调外任后，遇赦还职。
○夜，月犯心后星，北方流星如盏大，青白色，有光自正北中天东北行，至近，浊尾迹炸散后，五小星随之。
○乙亥 命 岁给周府·项城·恭和王妃 郑氏，米一百石。以其年老，无嗣也。
○丙子 赐 韩府·高平王 偕灓 第二子名曰：“旭樽”。
○丁丑 孝慈高皇后忌辰，奉先殿行祭礼。魏国公 徐浦 承命祭孝陵。
○释奠先师 孔子，遣太子·少保·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 尹直 行礼。
○戊寅 祭大社、大稷。
○己卯 狭西·洮州·外夷 吉古 等，簇番人 剌麻肖 等，奔古尔着 等，簇番人 哈只 等，各来朝贡马及盔甲等物，赐彩叚绢钞各有差。
○山西·布政司·右·参议 楚麟 分守冀北道，坐亏损粮草数多，以失于巡视。命：“免再问，降官一级，为永平府·同知。”
○命 工部·左·侍郎 陈政 提督修理京师及通州仓廒。
○太保兼太子·太傅·定西侯 蒋琬 卒。琬，字重器，直隶江都县人，定西侯赠泾国公贵之孙。父早亡，琬 袭祖爵。正统己巳，即命掌左军·都督府事。天顺初，总府军·前卫 官兵之隶大营者。未几，典直宿将军·带刀·侍卫。成化癸巳，充总兵官镇守甘肃，又命协同南京守备兼总操 江寻，召回兼总神机营。己亥，偕 汪直、林聪 往辽东视边事，并图上方略。甲辰秋，虏大入边。诏：琬 佩平胡将军印，总京营兵往御之，兼节制宣府、大同诸路。无何虏引去，班师还京。至是卒，讣闻，追封凉国公，谥：“敏毅”，赐祭葬如例。琬，少敏慧，猎涉书史，颇好吟咏，一时武弁多推让之，然尚气挟诈，性尤倾险。镇甘肃时，尝以私忿构巡按御史 罹祸，晚益荒于酒色，卒以此毙。
○庚辰 上不豫，不视朝，敕文武群臣曰：“朕偶患泄泻，虽止气，体尚弱，欲调理数日，暂免视朝。其日行政务并谢恩见辞者，皆具奏以闻。”
○遣 户部·右·侍郎 吴原 祭太仓之神。
○遣 顺天府官祭宋丞相 文天祥。
○辛巳 上不视朝，鸿胪寺以谢恩见辞者，具奏。上命：“明早于午门外，行叩头礼，后皆依此。”
○鸿胪寺以十五日望，十六日太常寺奏祭祀，请上御奉天殿。上命：“具奏来闻。”
○巡按·狭西·监察·御史 汪舜民 勘奏：莱伏山等处官军，俘斩虏贼之功。兵部定拟：“二人共斩二贼，为首者升一级，从者给赏；一人自擒斩一贼，并二人共擒斩一贼为首者，升一级，不赏；二人共斩二贼，从者署升一级；二人共擒斩一贼，为从并执旗牌当先督战者，给赏；总兵官 王玺、巡抚·都御史 侯王□赞 俱给赏；参将 李俊 见失机逮问，待事完再处。”议上，悉从之。
○壬午 上不视朝。
○命 究治天下诸司伪吏。时浙江·布政司吏与书写人数辈，每有求为吏者，辄赂之，自造文移，用伪印行之，诸府县补充多至千五百余人。事发，巡按·御史 荆茂 拟罪奏上，并劾奏司府县官，因循怠忽，宜各治罪。从之，且以此等奸弊，天下必有，仍遍移文各巡按御史究治。
○癸未 上不视朝。
○巡抚·狭西·右·副都御史 贾奭 等议奏：“靖虏等处工役边墙，自靖虏境急三湾起至老龙湾墩止，宜补七百二十四丈九尺，红柳泉墩起至兰州地界，止宜修九百二十六丈八尺，乞于附近府卫起倩人夫各二千名供役，其余俟岁丰兴工；及宁夏中卫野鹊沟等处边墙，与芦沟深井等处营堡墩台，亦系要害之地，宜别令守臣议修筑之宜。”事下，兵部以其言宜从。诏：“可。”
○甲申 上不视朝，复敕文武群臣曰：“朕疾渐平复，欲再调理数日。”命：“皇太子暂视朝于文华殿。”文武百官朝 皇太子 如常仪。
○夜，金星犯亢宿。
○乙酉 上不视朝。
○内阁臣 万安、刘吉、尹直 上疏言：“伏惟皇上临御二十四年，未尝一日不视朝，忧勤万几，过古帝王远矣。偶婴徵恙，今已浃旬，虽渐平复，尤宜加谨调摄。昨日百官钦奉明命：暂朝皇太子于文华门。中外人心，靡不宁妥。皇上正宜少宽宸虑，顾养精神，勉进药食，早致全愈。但臣等数日未睹天颜，犬马之忱，寝食弗遑，不胜惓惓，仰望之至。”疏入，上令内官谕旨曰：“览奏具悉，朕今服药，疾已渐减。卿等宜少忧虑，安心办事。”
○丙戌 上不视朝。
○调 云南·按察司·副使 刘肃 为黄州府·知府。初，肃 为御史，巡按江西。凡巡按者岁满，以督催纸劄敕书交与代者。年久，纸角折裂，至 肃 始书之卷内，后巡按御史 王嵩 举其事，都察院特坐 肃 不谨，请治其罪。有旨：“勿治，对品调别任。”
○遣 保国公 朱永 祭太岁、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山川等神。
○遣 旗手卫官 祭旗纛之神。
○丁亥 上不视朝。
○户部·尚书 李敏 奏：“永清公主守坟家人 刘源，与嘉祥公主家人 郭端，互争东安县庄地八十余顷。本地，原系给赐永清公主管业。宣德八年，公主薨逝，被太监 王振 家人侵占，后没入官。今二家累诉不已，合执送法司问断。”有旨：“刘源、郭端，锦衣卫执问明白以闻。”
○戊子 上大渐，召皇太子至，命：“早即帝位，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与凡国事之切要者，诲谕备至。太子顿首受命。
○己丑 上崩，遗诏谕文武群臣曰：“朕以菲薄，绍承祖宗丕业，二十有三年矣。宵旰忧勤，图臻至治，惟恐有孤先帝付托。今忽遘疾弥留，殆弗能兴。夫死生常理，古今人所不免，所幸继统得人，宗社生民有赖，吾虽弃世亦复奚憾焉。皇太子 祐樘，聪明仁孝，德器夙成，宜即皇帝位，中外文武群臣其协心辅理。凡内外事，一依祖宗旧制行用，副予志。丧礼遵皇考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毋禁音乐、嫁娶。宗室亲王，藩屏攸系，毋辄离封域。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各固守疆境，抚安军民，毋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遣官代行。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所属府、州、县并土官及各布政司南直隶七品以下衙门，俱免进香。诏谕中外，咸使闻知。”
○作梓宫
○辛卯 大敛。
○壬辰 成服。
○是年九月乙卯，上尊谥曰：“继天凝道诚明仁敬崇文肃武宏德圣孝纯皇帝”，庙号：“宪宗”。十二月壬午，葬茂陵。上在位改元成化历年二十有三，寿四十有一。上聦明仁恕，宽厚有容，渊默恭勤，不是表襮。为太子时，奉事 英宗 睿皇帝 暨 母后，祗顺不懈，得其欢心。及英庙崩，事 慈懿皇太后、皇太后 备极孝养。未几，慈懿崩，议葬事，皇太后以日后二后并祔，非祖宗故事，颇有难色。上委曲引古宽，譬卒葬裕陵，得礼之正。上事 皇太后，每五日一朝，有燕飨必亲视膳羞，致其丰洁；有游乐必躬导宝舆，尽欢忘倦；居常愉色婉容，问意所欲，惟恐弗适或慈；候违和辄，忧形于色，疾止复故。稽古帝王之孝，未有过于上者。尤谨于祀事，每郊庙斋戒，必极诚敬，祼献之际，洞洞属属，俨如神明在上，其他祠祭虽遣官，亦必致严，曰：“吾于此宁，过无敢弗及也。”景皇帝尝有封沂之命，天下为之不平，上未尝一语及之。襄王请迁，郕妃于别馆不许，悯其女之孤，为择仪宾嫁之言。事者或谓：“景泰旧臣，不当起用。”拒而不听，后竟复帝号，岁时祭告与诸陵等盛德之事，旷古所无。友爱同气，亲王之国，必亲饯送；有所请多见从；以疾告者，命医往视；秀王及妃继薨，合葬于西山，恤典甚厚；各府诸王，非大罪不加削夺，或能改悔，复曲贷之。委任大臣，略无猜忌，或有干纪行私者，则屏黜无疑。令上为皇太子，教谕谆切至亲，制《文华大训》，令翰林儒臣，日进讲读，有所领解，则喜曰：“社稷之计有托，吾无忧矣。”一闻四方水旱，蹙然不乐，亟下所司赈济，或辇内帑以给之。重惜人命，断死刑必累日乃下，稍有矜疑，辄从宽宥。夙兴视朝，但遇雨雪，辄放常参官，而不废奏，引隆寒盛暑，或减奏事，以恤卫士侍立之劳。间有游豫，不出大内，如南囿祖宗时恒不废，游猎上未尝一行幸焉。不喜谈兵，凡有调发，皆非得已，及临朝授钺，神谋睿算，有所指示，将士奉命，所向莫不成功。荆襄平深念流民日众，恐后复构乱，乃设郧阳等府县卫所，编定口业，俾供赋税，自是休养生息，反侧潜消人，不复以其地为虑。素重儒学，于便殿孔子像祀之；国子监及曲阜文庙，皆命工修饰轮奂，加笾豆、佾舞之数为十二，示褒崇。大臣及讲官子孙，多见录用。偶阅《贞观政要》，喜其切于时政，重加梓刻，以付讲筵。阅《通鉴纲目》，患其注释繁乱，及宋元正史未备，命儒臣于纲目，大加校定，于宋元史纂辑，以续纲目，皆为成书，颁示天下。万几之暇，亲御笔墨，作为诗赋，以赐大臣。诸司章奏，手自披阅，虽字画差误，亦蒙诘问，臣以益兢业效职，莫敢或欺。上既在位久，世益承平，兵革不用，万民乐业。重惟庆源所自，母后深恩，无可云报，乃上 圣母 皇太后 徽号曰：“圣慈仁寿”，颁诏书覃恩天下。既又举五王冠礼，及封十妃，有司所上仪物器数，皆自临定，册节旁午，丝纶涣汗，礼文之盛，亦守成以来，所仅见英宗 睿皇帝。所谓太平天子者，于是乎有徵矣。粤自 太祖 高皇帝 创业之艰，日不暇给；太宗文皇帝，内难既平，行在甫建，躬事征伐，殆无宁岁；宣宗 章皇帝 时当丰豫，而亦有牙蘖，以廑六师；又如 英宗 睿皇帝 始以冲幼临朝，终以殷忧启圣。周书曰：我受人□丙，无疆惟休，亦大惟难者，信亦有之。惟上以守成之君，值重熙之运，垂衣拱手，不动声色，而天下大治。计所历年，洪武之外，与永乐同，而兼正统、天顺两元之数，然春秋鼎盛，宗社奠安，始终尊荣，前后光裕。固神功圣德，有克自致，而天之所以祐庇我国家，气运之休明，命脉之长久，可以延圣子神孙，于万万年者，又于是乎见见矣。天地之大，日月之明，固未易以模拟而尽，谨掇拾万一，以藏诸禁秘，用垂不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