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的归宿
行凶一
我完全可以写流水账,无所谓,但是我不知道,那样子,我还会写什么?流水账能叫人读下去是很简单的事,直接性找到自己想要的道理更简单。
2017.10.15于上午执笔,星期天。
秋风萧瑟,雾气蒙蒙,这片土地刚下过小雨,雾还没有散去,笼住黑压压的世界,但微不足道,雾能罩住的除了白天还能是什么呢,它罩不住黑夜的,黑夜太大了,黑夜总有收纳孤独的魔力。
雾能埋住一切秘密,一切可能实现的期许,是悬疑的代名词,是无关痛痒的景物,它的出现并不意味着能把世界变成什么样,它是白色的,只是看起来。它是透明的,如果能伸出手去摸。它是悄然而逝的,令人捉摸不定。它是相配与恋人的,如果有过些许伤痛的溃疡。内外不洁为霾,心有余悸则凝为水珠趴在房顶,逐渐聚成水摊,逐渐聚成水洼,逐渐聚成小溪,逐渐聚成小河,逐渐聚成水道,逐渐聚成水库,逐渐聚成潭,让人望而心生顾虑,心生恐惧,望而却步。竟,与它为伴的总有大自然的万物,它从不缺朋友,无论到哪,无论蜕变成什么样,无论遭遇了怎样的险阻,都有灵性的万物替它独当一面助它脱身摆脱困境。
像是个玩笑,与之能聊上天的屈指可数。我一直以为,它是个两面派,伪君子,假小人。表面高洁如莲,平淡之时脱成水,两面三刀,风吹则趋左右,皆为不定,仿佛在清白的人少之又少的时候,可以代替所有虚假的言论,趾高气昂,高高在上,唯我独尊,天下尽数能人,少则一,多则六,吾占其二。仿佛在阴暗的沼泽周围,他又心生忧虑,寡寡无语,常与伪面纱相交,握手言和。一边宣扬自恃清高,一边又想着赋予自己两全之计,当作狼犬,豹豺之类,与恶意链的同僚打好关系并以此自居,这真是两全之计。
而黑夜能穿过雾,能渗出雾,能抱紧雾,能驱散雾。黑夜对于多数人来说,与恐惧挂钩,一般来说雾的来临也伴随着大雨将至,甚至有时会发展为暴雨,雷电交加与夜晚的深邃相媲美。
山村人家里柔弱的光线,煤油灯缓缓跳跃的火苗,地上铺着毛毯,毛毯中央有一盆火炉,右边的炕下也有火炉,但不怎么用,乡下人珍惜煤胜过柴火。唯独在煤场淘来数斤煤料,物美价廉,才敢在家里的炕下点火暖身子。这是几十年前,要按现在的话,有电热毯供取暖。甚至稍作富裕的家庭也抛弃了诸如电热毯,火炉,炕。乔迁新居,在风水极好的旷阔平地自立一户,成栋成栋乡野别墅拔地而起。通常是自家在县城买的房子赚了,在富商那换来了钱,也有些是自家藏宝,个人也不会欣赏,要那些宝画,宝器也没用的人家去当铺专程典当,换来了一麻袋的海参、鲍鱼回家开荤,拿住银行卡,在乡镇银行想取多少取多少,盖了一片小洋楼租给乡亲的也不在少数。我在乡下生活的那几天,仿佛思绪重复击垮我的心智,我承受不了的也许是清明节给前辈扫墓,入土为安,可逝去之后他们也只是在土里沉沉睡着,怎么能渴望他们有感受?无感,就别奢求,我对自己放不下过去也曾苛求过完全忘却,但之后又是没缘由的提起。绝不可能绝口不提,对我来说,如果这样,我甚至不知道我在何方做的怎样的事,交的怎样朋友,过着怎样的生活,与生命的齿轮厮磨有什么意义。
这些事情都像老汤一样,煮多久都不为过,我在倾听后也不当耳边风,心想日子过得这么有滋有味的,还是多亏于时代。
散落遍地的梧桐叶伏在沙地,稀松烂碎的沙粒紧紧地裹住同样碎片似的桐叶,月光映在上面,点亮叶片的脉路,经折射后亮出阵阵泛于空中的涟漪,一丝凉风扑在叶堆,尝试刮起一道惊为天人的风波,但可曾想,没能如愿的下场是被止住放荡不羁的灵魂,不允许再次逍遥法外,与常人共享一片天地。
叶堆里的灵魂可多呢,我每到一个地方便看见叶堆,每每看见叶堆就好似看见了无数个梦里我的所做所为,所思所想。无数件信物承载着的那些记忆好似消散了,通通遗忘掉,但又被刺激,被吵醒,被抬出保险柜,放置台面,与亲朋好友分享,说说笑笑的酒席上,我说了,但都被压下来了。我说得很小声,事后问了侄子我说了吗?他亲口告诉我甚至没有去说出声,去过早地谈论一下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心想还是不说了,只是在吃饭嘴动的频率,与之同步。我今日不说,多年后酒席上再次相会亲戚,有的人或许已经不在了,有的人还在顽强的活着。她可能还藏在我的心里,也可能不在了。
我看见那年的叶堆里有她的身影。
那也许是世界上唯一一朵被叶堆盖住的梦,把层层叠叠的叶片悄悄拨开,只为不惊扰到其他灵魂与我争抢,我便有可能无法将她带回家。
她是世界上唯一一朵美丽的桃花,在一月盛开,世界上只开这么一朵,而她的叶片将飞往世界各地,我相信我是唯一一位遇到她的幸运儿。
世界上没有雷同的剧本,上一个我在梦里编辑的剧本是她的分身,萱草。她一半是萱草,一半是桃花。
一半是草,一半是花……
一半是叶片,一半是花瓣……
她或许是我一见钟情的模样,未曾尝试过拨开迷雾,一探究竟。再次与她相遇,我对自己很自信,但接近了许会哑口无言。末了,一直哭,红眼,失声。在现实里,我没有第二次见到她的身影。
我也许在梦里试过,透过青得有些发紫的叶堆看她的娇羞。我不知道我走后她会不会难过,所以我强制性看到她了,然后就是一束光线闪过,世界便为漆黑一片。
我也从梦里惊醒来,在后来的梦里一直看到一本书,每天晚上那书的内容都不一样。其中一页描绘的是长满疱疹的身体,满脸疮疤,刀疤,痘印的她。我曾经因此在梦里吓哭过多少次,而梦里的世界常常有雾雨电,阴暗的角落,我读着这本书。
我一直哭着,哭着,哭着……
慢慢看,每天看几页,然后睡觉……
这对我来说是个痛苦,我看不清她的模样。她鼻子、眼的轮廓,应该是精致而细腻的,上天,让我看一次吧!
她也没有笑过,笑不出来的,因为她也看不清我的面目,分不清对面的影子是好还是坏。她房间堆放着各类可怖的玩偶,滑稽的面具不再可笑,凶神恶煞,狠狠地盯着她,让她每天处在束缚中。
细胞不断分裂,尝试长出新的肌肤,但也被打压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却互相看不见彼此的面目。
一半是她,一半是我。残存的记忆也许微不足道,但是谁能记得我会怎么面对,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有谁人的涉足?
我既然看不见,何须牵挂,就像我无数次试图欣赏容颜,赏心悦目,都是我的幻想。模糊的身体,着不一样的衣服,生了不一样的脸,我遇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我死了,彻底的死了,在感受到脉搏跳动减缓,在眼睛里流动的血液也干涸,沦为淤血,眼皮无精打采耷拉在眼珠上面,我面如死灰,可能我真会感觉到这一切,我在那一刻会想到什么呢,飘过眼前的又是什么呢?
我会在一生中遇到不一样的人,我会在不一样的人中挑选到同道中人也会误选到性情不合的人,而同道中人也会有三观不合的情况出现,三观合的人也会因琐事争执地面红耳赤,面红耳赤也有暂时,平淡之后又是没内涵、没个性。有内涵、有个性的人也不愿意跟我交流,他们甚至也有人认为自己才是最强的,傲娇,不容许其他人比自己聪明、能干。业界的精英会中道崩殂,年老体衰仍善干的不忍罢位给年轻人。年轻人也有没能力没自信的,不配合职位,为非作歹,滥用职权。年轻人虽说有大好青春去奋斗,去努力,争取做到一流程度,但逐渐筛选下去的又大有人在。陷入死循坏的往往是才人值守裁判权,没能力的人往往受到压制。有出头一日便是晴天无雨,一身轻松,吃香喝辣,观摩众生,游山玩水,终有一天消磨斗志,沦为不会奋斗的社会废人,要什么有什么,不用努力。努力也没有用,努力会被人嫌弃说作秀、做作。而真正做作的人会被人夸奖,有才,有面,却没人知道私下这些人的不安分,仿佛做作天经地义,况且除了做作,又有几人有其他能力?
这世界上不仅有人为生计发愁,还有人为他人不负责任伤透脑筋。
有无数的人忘记了拿枪的初衷,反抗的开始,是好是坏无人知晓。启动板机,完全和扳动发条一样,立刻见效。但见效之后,有些发条能制造出对社会的有益价值,板机却在毁了人们的和平。
搅乱了浓汤,与浑水无异,而惊羡于此,便是无神论者和极端分子的高潮。
无神论者拼命谴责时代引起的社会阴影扩散地匪夷所思,亦不知何时终了。
极端分子每当添一例,就一发不可收拾,越战越勇把愤怒当借口,拯救苍生为理由。他们说,活着,受罪,死了化成灰到极乐世界可好?
当然,他们没那么文艺,他们所谓的文艺是以杀戮时的快感和肢体冲突的幻想达到饱和,精神兴奋后,思想扭曲,将蓝图张贴世界之网,量产无力计数的精神污染。溶解人们的勇敢和斗志,仿佛世界之网已被亡灵的使者控制,带来大量“福音”。而哪个正常人会简单地分解其中的祸福,只是不知不觉受罪,陷入我不犯敌,敌要绝我的境地。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福气,在生前能收到百般侮辱已经是对那些所谓的神者亵渎,难道在他们眼里,能决定生死,命运的不只有神吗?怎么?人狂了,代表天职来对人间屠戮了?即使那些操纵人生死的恶人是神,神寄来人间的传单也不应该是恐吓为目的的,非法闯进无辜人的生活是神的所作所为?
没错,他们是邪教,他们是邪教,他们是邪教。
我要让孩子们记住,他们是邪教。
他们邪恶的魔咒正在念着,听呢,他们还在将目标瞄准谁呢?
想当年,这个镇子上平反过此类叛乱。但在和平的时代仍死灰复燃。
我活在这个镇子上多年,看惯了青年们的形象,他们好像是旧时代的缩影。他们本应该背负的是整个新时代的进步思想,本是源泉,但在学习无用思想的影响,好像进步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重要的事。
我理想中的小世界总让我伤心,常常在凌晨无助,捏紧被子角哭得稀里哗啦,渴望每次哭了就不会再哭,可人是多愁善感的动物啊,不哭憋着是内伤。就算我哭了以后免不得再哭,相同的情感多次重叠也并不是夸大其辞。
随着年龄日益增加,我看不到的责任感悄然而至,父母总是说我像个小孩子。每次翻开存在电子设备的随笔,小说,总是安抚自己,努力一下,会成功的。但摸不到的成功,我深知放纵后果是拿不到它,也许不是拿,它是个庞然大物,非要用大卡车去载。这偏偏就是忘乎所以,我怎么可能拿得到呢,至少在现在来看。
我小时候,写了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文章,虽然与学校习作没两样。我如今已经找不到了,翻遍整个书架,无影踪。把能放东西的储物箱翻遍,也没有。我记恨的人,让我特别伤心的事,都随时间流逝没了。那条老街也没了,我真想再去光顾那条老街,我不想看到巨大的铁制围墙把生满杂草的乐园围住,即便它已不是当年的街。小时候怀疑鲁迅真的有那么喜欢百草园,但长大后逐渐明白百草园不会长久,它会成为土堆,风的侵蚀,雨点击打,会成为荒芜。但记忆中是清晰的,我不在乎被灼伤的大脑会不会复原,但高速运转不仅仅是带来精神的高潮,不仅仅带来热度,更能刺激自己与过去的时代重归于好。
我猜测朋友是否会忘记我,我猜测别人会怎么生活,我猜测坏人的内心,我猜测地球外是否有相同的我,我猜测的东西不属于我,局限在合适的距离,合适的氛围,我有狭隘的思想,想拥有一切想得到的,只为还十七年前我还是一个婴儿的纯真,只为了给我余生一个还没有确定的交代。整个人生的焦点都是我,我的家遍布全世界,这个归宿不足为奇,谁不应该是漂泊四海?
只要有爱,全世界都应该是自己的归宿!
我相信人有灵魂,人的灵魂是精气神,比如我愤怒的时候想办法以正常的方式发泄。拿起笔写就长篇大论,而不是操起刀与人干架。比方说我开心的时候与我爱过的人一同享受相拥的乐趣,而不是自娱自乐,乐极生悲。
假如我人生有一百岁,我在青年时期可能是在我已知的地方漂泊,而当我到了中年,余下的些许偏执带动着我背负期望继续行走。到了老年就别无所依,听天由命,回想依然抓不到的过去,我的心情是与青年时的我相同还是不同?我可不想老年还批评社会的不公,让我活着受罪,我多么想让老年时的我,仪态大方,举止端庄。跟人说,我有多少故事。儿童,年轻人站在我身边虚心求教,我悠闲地坐在藤椅上娓娓道来。
我住在小城镇,在学校学习得忘乎所以,设想把世界上发生过的所有事都带入到身边人上。中年人特价甩卖杂志,姿态和动作像极近代走街串巷吆喝的报童,老当益壮,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了,城管不让吆喝。还未相亲小姑娘花枝招展,待价而沽,但年长后有无恋爱经历已经不重要了,乖乖地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旧社会没两样。可是也要接受啊,人生大事除了生老病死就是婚姻幸福。我可能五十岁也进入不了我期待的那个真正属于我的婚姻殿堂。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我,眼神柔和,仿佛带着温度。即使我们有太多哀愁,但笑起来也是没杂质的。
我记得我年龄还是个位数时,再早几年,五岁多,疯狂地在能抵达的街道上奔跑,与同伴嬉笑。我现在沉默寡言,已没有了年少的记号......
写于2017年,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