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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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道虽说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可球山上的绣球花儿四月天开得正热闹,特别是在球山山顶,山道两旁,粉色绣球花热烈绽放,清香扑鼻而来,使得这一路风景沁人心脾。
盈盈送二师兄下山,望着二师兄愈来愈远的背影,心中涌出的无限柔情,尽在两只泪水盈盈的眼睛里。
她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睛,再看时,二师兄却手拿一朵绣球花,笑盈盈地立在前路上盯着她。
“盈盈,我这番下山,不知何时方归。但我保证,一处理完我家中事宜,我便马上回山上娶你。这朵绣球花代表我的心,送你,等我。”
“萧师兄,早去早回,我等你归来。”盈盈接过绣球花,坚定地说道。
一.学艺球山
萧飒是萧家庄主萧万贯独子,自幼身体羸弱,毛发皆白。一日庄中来一相命老者,他告诉庄主,若要此子平安长大,在他五岁那年,便要将其送走,直到弱冠方可回来,兴许能躲过一劫。
萧万贯人到中年,虽是妾室众多,但仅得此一子,又体弱多病,好生心烦。听相命者一说,虽是心下狐疑,但最后还是决定,将爱子送往祥瑞之地一一球山,让儿子拜那山主为师,学武艺强身健体。
球山,名副其实,山形饱满似球,山虽不高,但林木茂密,更兼花草繁多。最为出色的是绣球花,花呈球状,粉色可爱,令人联想到女子择偶所抛的绣球。所以,附近男子多采摘绣球花送给心仪女子以表达心中爱意。
球山上建有山门曰圆山派,圆山派到如今这第八代已有两百余年历史了。第八代圆山门主郑源是位年届七旬的老人,须发皆白,却是神采奕奕,精神矍铄,一看就觉得是世外高人,仙风道骨,不同凡响。
圆山门徒虽上百数,但门主郑源真正收为入室弟子的只有三人,大弟子吴昊,生得风流倜傥,一身武艺了得,他是大家公认的师傅衣铱传人,未来的圆山门主。二徒弟萧飒,寡言少语,诚实敏行。再有一个小师妹盈盈,生性活泼开朗,最是喜欢去挑逗那木讷的二师兄。
大弟子吴昊,听说是在襁褓之中时就被师傅从山下捡回来,在球山上跟着师傅,练习武艺,已有二十余载了,又有传言说吴昊其实是郑源的私生子,流言蜚语,众口铄金。
二徒弟萧飒,他便是萧家庄主的儿子,萧家庄主萧万贯为躲劫送萧飒上山学艺,等萧飒二十岁了,便要接回家中,传承家业,这不,十五年过去了,萧飒该回家了,萧万贯便捎了书信给圆山门主郑源,让他叫萧飒下山回家。
小师妹盈盈原是郑源十年前下山游览时,在道上捡回来的一个小女孩。那时候的盈盈与她母亲相依在道旁,那妇人已是气息微弱,女孩只是小声哭泣,正好郑源路过,妇人便把女儿托附于郑源,而后驾鹤西去。
郑源待三个徒弟如亲儿般,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二徒弟是暂时学艺,将来是要回家的。大徒弟和小徒弟却是无家可归,球山圆山派,就是他们的家了,他想着撮合这两个弟子,让他俩在圆山派内喜结连理,以门派为家,将他的武学发扬光大,多好!
二. 回见双亲
萧飒与小师妹道别,依依不舍地下了山。顺着大道,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赶往三百里外的萧家庄。
萧家庄主萧万贯,看到儿子归来,且身材魁伟,五官俊朗,除了那一头白发让人心生怜悯外,妥妥一个美少年!立马吩咐佣人们摆家宴给儿子接风洗尘。
萧飒拜见了父亲,问起自己的亲娘时,却得到他娘已病故的噩耗。
萧万贯告诉萧飒,从今以后,不必再上球山了,他已经跟球山圆山派门主郑源打了招呼,让萧飒下山回家,继承家业。
这继承家业的第一步,便是成家了。先成家,再继业。家里已给萧飒相好亲事,只等他回来可择日完婚了。
萧飒一听,可不干了,他与父亲的意见明显不对付。他告诉父亲,他已有了心仪的女子,婚姻大事是决计不能听父亲的。
萧万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先缓缓再说。于是,问了萧飒是哪家女儿让他心动,萧飒便告知了父亲是小师妹盈盈,他已答应了小师妹忙完家事就上山娶她。
萧万贯看着萧飒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思前想后,决定将此事与圆山门主郑源通个气,探探他的口风。便写了封信给郑源送去。
郑源接到书信,有点措手不及,他原本打算让二徒弟下山回去,大徒弟与小师妹成婚来继承门派传他衣铱的,这下二徒弟竟然与小师妹有私情,打乱了他的计划。
三.奉命大婚
盈盈正在想着萧飒什么时候上山来,脸都快红透了,寻思间,传来师傅叫她的喊话,盈盈忙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去了山门大殿见师傅。
圆山门主郑源,此刻正坐在大殿的太师椅上,一手端着茶杯,小心地吹了口气,再轻啜一口茶水。抬头见了盈盈,忙放下手中茶盏,招呼盈盈过来坐旁边。
“盈盈啊,自打我带你上山这十年来,你觉得我待你如何呀?”郑源郑重其事地向盈盈说道。
“自然是如我父亲一般,我视师傅如再生父母,师傅之恩,决不忘记!师傅之命,决不忤逆!”盈盈一脸严肃地回话。
“好,”郑源只等盈盈这句话了,“现在有一件事,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办,你只须奉命行事就好了。”
“师傅,何事呀?说吧。”盈盈睁着两只大眼睛望着郑源,显出一脸的期盼。
“婚姻大事,原本是父母做主。可你与吴昊皆无父母在侧,就由为师来为你们做主吧。十日后,你与吴昊成婚吧。也算了了我的心愿。”郑源终于和盘托出心事。
“可是师傅,我已心属二师兄萧飒啊。他答应了我过些日子来娶我呢。”
“傻孩子,哪个人的婚姻不是父母操办的?萧飒父亲早已给他定好亲事,只等着他回家完婚。”郑源一脸语重心长的神色。
“师傅,”盈盈感觉全身都在颤抖,“二师兄明明答应了我呀,怎么可能会变卦呢?”
“不是你二师兄变了,父命难违呀!你看看,这是萧飒父亲的请柬,他邀请我们十五日后去萧家庄喝萧飒的喜酒呢。”
盈盈凑上前去,手颤颤抖抖地打开那张大红请帖,只见上面写着“犬子于x年x月x日与女子谢婉儿成婚,恭请圆山派师徒来萧家庄喝杯喜酒。署名:萧万贯”。
霎时,盈盈只感到天晕地转,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快要奔泻而出了。她颤巍巍地扶着椅子把手站起身来,向师傅道:“师傅,请容我考虑三天再答复您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房里去了。
回到房里,盈盈随手关了门,扑倒在床上,顿时,满腔的委屈化作泪水汹涌而出,哭得撕心裂肺的。一连三天,盈盈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内,兀自悲伤。
她回想着从师傅将她带上山来与萧飒的种种过往,除了师傅,那时萧飒便是她最亲的人了。萧飒虽性格有些不合群,遗世独立的样子,却是非常的善良。盈盈上山那年方才五岁,是萧飒处处照顾关心她,带她一起干活,陪她一起练功,给她采摘那漫山遍野的绣球花,让她不再因母亲的去世而暗自伤心落泪。
十年了,这十年的点点滴滴情谊,瞬间,便被击垮。它除了兑变,该如何生存下去?
萧飒依旧是那个萧飒,是圆山派的二徒弟,盈盈的二师兄,这是亘古不变的,只是身边将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却不是盈盈!盈盈仍旧是盈盈,是圆山派的小师妹,只是盈盈的身边也将站着另一个男人,那男人却不是曾说要来娶她的萧飒!
想着无法改变的事实,思量着那些不可逆转的关系,盈盈终于想通了,她忽然觉得饥饿感袭来,便出门去厨房里找了些吃的来填饱肚子,就去向师傅回话了。
盈盈来到师傅常呆的会客室里,只见师傅呆坐在棋盘前独自黯然,师傅的须发已然斑白,盈盈蓦然发现师傅果然是老了,她还有什么理由去忤逆老人家的心意再给他添堵!
“师傅,”盈盈轻叫了一声,走到郑源身边。“我想通了,过几天就与大师兄成婚,日子就定在十天后吧,我们完婚后再去喝二师兄的喜酒。”
“孩子呀,你可是想清楚了,我不会逼你的。我知道你从小与萧飒合得来,可是你们出身不同,门不当户不对的……”
“师傅,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同意了您的提议。日子一到,便与大师兄成婚。”盈盈听了立马打断了师傅的絮叨。
十日后,整个圆山派山门,张灯结彩,喜庆洋洋,盈盈身着新娘盛妆:拖地的大红长袍,盘起的青丝上,戴着新娘冠饰,插着珠花簪子,双眸盈盈却无喜意,脸若桃花却神情冷冷,俨然一个冰雪美人!
大师兄吴昊也换上了新郎服装,一身的红衣。他有点儿愧疚,这本该是二师弟与小师妹的好事,他似乎是抢了别人的东西一般。而他也只是听师傅的吩咐罢了,为着师傅,娶了师妹,两个一起,将山门发扬光大,这不好吗?二师弟已经下山了,他再也不回来,他有自己的责任要承担,这人生,除了爱,还有要承担的责任啊。
盈盈正与大师兄拜堂的时候,萧飒说服了父亲,正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他一到山上,却是一派的喜庆气象,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的小师妹盈盈,他赶来迎娶的小师妹,竟然违背她的诺言,并没等他而与大师兄成亲!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萧飒当即跌倒。
萧飒步履沉重地走过圆山派的寸寸土地,眼前晃过与小师妹在一起的嬉笑打闹,自小来,这一头的白发,令多少人对他侧目,只有小师妹,对他不离不弃,深情款款,怎么会在这几天与大师兄成婚,成为他的师嫂?
高悬的大红灯笼,喜庆洋洋的礼堂,门人的点拨,一切的一切,已然说明实情,无须再自讨没趣,还是走吧,离开,放下,成全!
萧飒默默地下山去了。球山上,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摸摸胡须,叹了口气。
四 . 成家继业
萧飒回到萧家庄,按照之前与父亲的约定:若没带回师妹,便与谢婉儿成亲。
三日后,萧家庄办喜事,庄主萧万贯的儿子萧飒,与举人谢文章之女谢婉儿举行成婚大典。
圆山派师徒众人,扛着礼箱,一路逶迤而来。师傅郑源,大徒弟与小徒弟夫妻,其他门人,皆来向二徒弟萧飒道贺。
盈盈拿出自己的一枝银簪,当着二师兄萧飒的面,赠送给了谢婉儿。
萧庄主萧万贯如愿以偿,儿子平安归来,一身武艺,又娶娇妻,它日子承父业,前景大好。
圆山派门主郑源,也心想事成。大徒弟与小徒弟结成连理,继承他衣铱,光大门派。
只是,拆散了一对青梅竹马有情人,萧飒盈盈离失了爱情,却各自承担了一份责任,若能两全其美,该多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