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中〉
孙茜低下头，陪他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抬起头开口道：“我还以为，你会立刻迫不及待地，去闯荡五彩缤纷的大世界！”
“噢！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你呢？”陈远对她的这话并不意外。孙茜是个风风火火的姑娘，虽然学习马马虎虎，但她也许比谢烟烟张沭这样的姑娘更有冲劲，在眼下的这个社会里吃得更开。甚至，她比他这个男孩子还要强！像他就只想着等成绩，然后不出意外的话会去上大学，从来没有想过要立刻进入社会，直接站在生活的风口浪尖去闯荡。虽然他同样可以承受苦难，但坦白地说，他的确没有做好立刻进入社会的心理准备。
见她半天不说话，他于是追问道：“你准备上社会去干些什么呢？”
孙茜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问道：“你难道不向往外面的大世界吗？北京，上海，深圳，你就不想去看一看吗？”
“当然想了，不过……”他有些哽咽。
“不过什么？”孙茜皱眉的样子挺好看，不过陈远并没有看她，“我的家庭，不允许我这样！”他说的有些辛酸，但都是实话。
是的，他不可能丢下他的家庭，让父亲一个人继续辛苦的赚钱养家。他已经十八岁了，完全有责任，和父亲一起把家庭撑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世外之人！”孙茜忍不住挖苦了他一句，然后才又接着说道：“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出去，而不是呆在家里。你如果考上了大学，学费生活费什么的，最好自己负担。如果……如果你没考上，还想补考的话，你更应该出去赚钱，体验一下这个让人五味杂陈的社会。”
“这么说，你已经想好要干什么了？”陈远赫然发现，眼前的孙茜很有些陌生。她以前从来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些，他还以为她的想法会特别的简单。
“是的……”孙茜缓缓的说道。
陈远觉得今天的孙茜很是奇怪。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此刻应该快速的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才对，绝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很尊重自己的朋友，并没有问她，对她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的胸膛里，热血已经开始翻涌了，我现在已经十分迫切地想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了。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把我也带上。”
孙茜听罢，亲昵地用自己超出胳膊长度的袖子，在他的背上打了一下，然后说：“我马上就去省城，你明天回家收拾一下东西，等我电话就行”。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汽车站。陈远点了点头，把她送上了开往省城的巴士，便站在车旁目送着她离开。
“风雨无阻，我会一直等你……”临出发时，孙茜望着车窗外的陈远，向他动情地喊道。言罢，泪水不觉已经涌出了眼眶……
巴士已经出站，陈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那辆巴士大声地喊道：“我一定会去的！”
……
回到家，父亲刚刚从田里回来，门口已经铺了彩条布，晒上了今年的新麦。妹妹去学校了，母亲一个人坐在门口晒着太阳，见他回来，关切地询问他考的怎么样。
陈远去里屋拿了个小凳，在旁边坐下，先问了母亲的身体，接着和母亲说了两天的经历与见闻，同时透露了自己想要去省城打工的想法，母亲正要劝他别去，父亲突然从里屋出来了，对他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想去就去吧，早点接触社会是好事！”接着又对母亲说道：“孩子大了不由娘！”说完就又进去了。
晚上妹妹回来后，一家四口总算是吃了个团圆饭。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一千块钱，我今晚要去发菜，明天你自己收拾好东西……”过了一会，又补充道：“到了外面人放活一点，多做事，不要惹事！”父亲的叮嘱很简单，陈远的眼睛却湿润了……
孙茜那边如约打来了电话，陈远的东西本来就很少，简单的晒了被褥，装了那几本发黄的军事刊物，便准备好可以随时出发了。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六点多就吃床做好了早饭，招呼他和妹妹吃过，便和妹妹一起送他到了村口。仅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临登上班车的那一刻，他还是落泪了。和妹妹说了一定要好好学习，和母亲说了注意身体，然后才红着眼睛上了车……
一路无话，到了约定好的地方，孙茜和他简单的说了几句，便带着他参观了一下自己租的公寓，结果陈远因为嫌一个月八百的房租太贵，并没有多大兴致。见状，孙茜只好悻悻的带他直接去找组长，结果他很顺利的就通过了面试。去后面领了两套工作服和一辆电瓶车，就完成了从学生，到外卖小哥的转变。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然后下载一个我们的专用软件”，姓周的组长，先给他讲了薪资待遇和工作要求，接着对他说道。
孙茜知道他没有智能机，不想让他难堪，便说：“这个我到时候告诉他怎么弄，我明天带他一天，他就什么都会了”，周组长听罢点了点头，她就拉着他，从周组长那里出来了。
由于宿舍床位紧张，陈远咬了咬牙，在附近的村子里，花三百块钱租了一间房，然后又买了一个差不多的智能机，这一躺下来，手头就只剩下一百块钱了。好在这工作很快就可以开始干，他倒也没有特别的紧张。他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最多就是最近这一阵子不能买书了，这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困难总是暂时的，他有信心，干好这份单调的工作。
出乎孙茜的预料，陈远很快就适应了眼前的艰苦生活，并且很快就干的有声有色，得到了周组长和许多同事的好评。
转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虽然现在其实离真正的，心目中的大世界还很远，但陈远总算是迈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最近这半个月里，他的生活很简单，从早上九点开始，一直工作到晚上九点，期间和下班以后，抓紧一切空闲时间，用智能机继续写作自己的那部小说。偶尔，他也会和孙茜一起吃吃饭，或者去酒吧里玩一下……
粗略算算，整个六月干了二十多天，他一共赚了将近六千块钱。如果不是对自己的人生有着更高的追求，他甚至打算就这么一直干下去。凭他的努力和节俭，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攒下一大笔钱，买房、买车，然后结婚过小日子……
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一想到结婚两个字，对于张沭这个人，已经完全的没有了概念，心里想到的全是孙茜。
是的，孙茜。一切是那么地不可思议，一切又是那么地顺理成章。
孙茜对他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甚至在学校时就已经喜欢上了他。虽然，他们目前还没有挑明这件事，但两个年轻人，已经有了某种默契。
陈远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爱上了这个如一团火一样的姑娘。顿时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么的可笑与混蛋……
孙茜比张沭活泼，比张沭漂亮，连个子也比张沭高一些。最重要的是，她比张沭更懂他也更爱他！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是完全忽视了物质的，真正的，对等的爱情。
……
时间流逝，二人的感情近一步升温，高考放榜的日子也如期到来了。
六月二十五日，班级群里沸腾了起来。陈远意外的，以最高分六百二十五分，位居全校第一，成为了大家竟相祝贺的对象。
陈远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用手机登上网站又查了一遍。下一刻，陈远盯着手机上的成绩单，久久地哽咽，继而痛快的哭了出来。他仿佛看见，父亲正洋溢着笑容，走在村间的大路上，母亲则成了闲话中心的焦点人物。妹妹的同学们，也在讨论她的哥哥考了六百多分……
班主任发的全年级成绩单上，第二名正是谢烟烟，她考的也不错，五百九十七分。上一本同样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紧接着，后面是一个他们都不认识的挂籍补习生。
陈远在名单里找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孙茜的名字。至于张沭，这个人现在和他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孙茜本身是艺术生，对文化课的分数，相对要求较低，所以虽然只考了四百分，二本还是稳稳的可以上的。他正要去找她，她已经喜滋滋的，从外面进到了他的破出租屋。一进来，她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接着干脆大着胆子，和他吻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陈远和孙茜牵着手，到周组长那里辞职。当听到二人都考上了大学，尤其是陈远考了六百多分之后，周组长也为他们高兴，很顺利的就批准了他们离职，并且对他说道：“年轻人，好好学习！”
……
好事也能传千里！二人一起回到了鼎湖，刚一下车，陈远的外公，立刻就组织村里的人敲起了锣鼓，迎接自己的外孙回家。
这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此刻脸色红润的敲着大鼓，率领众人一路敲打着，把外孙子接回了女儿家。
他们张家和陈家几辈子都是农民，这下终于出了一个大学生，而且按成绩，完全可以上北京大学。北京大学，那可是出大物的地方啊！光宗耀祖了啊！光宗耀祖了啊！
“我先回去了”，孙茜十分识趣的，让他一个人去享受这份荣耀，偷偷亲了他一下，就先回去了。
回到家，父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神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回来了，但言语里明显也带着一丝激动。
家里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不仅乡亲们能来的都来了，村长和支书也都来了。虽说这年头大学生已经不怎么稀罕了，但是能上北大人大的大学生，整个滋水县又能有几个。几十年里也出不了一个。社会上是有一些土豪不读书也有钱，但这天下终究永远都是读书人的天下。村长和支书此行已不仅仅是祝贺，更是巴结了。小伙子前途无量啊！不远的将来怕是要当大官，或者至少当大教授的。
一切的一切，使陈远简直是受宠若惊！从小到大，他何时这般荣耀过。正一脸谦逊的和乡党们说着话，他突然发现，平翔正在人堆后一脸黯然的低头坐着。
“考得咋样啊？”他问自己的这个老乡。
“唉！离二本线就差一分……”王平翔此刻早没了以往的神气，蔫着脑袋说道。他原以为自己一定能考上的，可是上天弄人，偏偏就让他差了一分。如果差的多，他心里倒能舒服一些。可是，偏偏就差一分，简直让人气愤难平！
陈远知道自己不好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便要走。“烟烟她不准备和我好了……”王平翔无比痛苦的说道。事情在那明摆着呢，人家考上了大学，自己没考上，从此他们便不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更何况，他的父亲，一直就反对他和穷人家的女娃好。一听说他和烟烟分手了，不仅不生气，还兴高采烈的笑了。
“你振作振作，补习一年，准能考上！”陈远当然知道他的痛苦，尽可能的安慰他道。
“考个屁，我爸让我当兵去”，平翔大声地嚷道。
对此，陈远倒觉得这样也不错！平翔的身体壮实，人品也不错，父亲又是武装部长，去部队当兵，也许对他真的再合适不过了。于是说道：“这是好事啊！你小子这是因祸得福啊。要是将来留了队，再考个军校，前途一片光明啊！”
王平翔虽然仍然是一脸悲痛的样子，但显然听进去了他说的话，心里明显已经平静了许多，对他道：“谢谢，你是个好人！张沭真的是太蠢了……”
“等你要去部队了，有机会我去送你……”陈远不想听他提张沭，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如果没有和孙茜相爱，他此刻也许会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再去追张沭，但是现在，这些显然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张沭也没有考上大学，这下倒可以和平翔在一起了。陈远想。
至于谢烟烟，陈远相信，她现在一定不比平翔开心多少！她是个好姑娘。
……
在孙茜的陪伴下，陈蕴愉快的填写了报考军校的志愿。
这主要是外公的意思。外公是老兵，虽然没有死，但距离凋零已经不远了。老人家特地找他谈话，非常希望他从戎，他自己回去想了想，也觉得军队，是个可以干一番事业的地方，只是自己是学文科的，不知道可不可以报考。他又和孙茜商量了一下，亲爱的孙茜完全支持他报军校，并且不忘宽慰他，即便去上军校不行，依然可以填报一类本科。
填完志愿，送孙茜回去后，陈远简单的吃了碗凉皮，想着果真去了军校，自己的这部作品恐怕就没有机会再写下去了，于是便寻思利用现在的这段不短不长的时间，抓紧写完它。他答应过侯老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自己也对这部书有了执念。这里面有他自己对青春对生活的感悟与思考，以及怀念和忌奠。
他刚打开手机版软件，一条消息就引起了他的注意。网站方面竟然找他签约了，这消息又一次让他激动了半天。
他倒并不在意稿费什么的，关键是自己的写作得到了认可。他自己向来崇拜那些文豪大家，立志向他们看齐，任何微小的成功，对他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
张沭亲口拒绝了王平翔见一面的请求，这让她自己也吃了一惊。换作以前，她也许会因此而兴高采烈，但现在，她对王平翔却感到了一种失望与陌生。
知道他要去部队后，烟烟下定了决心，不顾父母的反对，硬是要和他在一起。甚至不惜不去上大学，结果他呢，口口声声的说如何爱烟烟，最后却十分残忍的和她分了手，并且据说很快就有了新欢，和他父亲一个同事的女儿在一起了。
这就是她曾经无比爱慕的人吗？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幸亏自己没有和他在一起，否则现在受伤的人肯定是自己……
好在，现在王平翔和他的父亲，已经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她知道王平翔当兵其中的猫腻，而且还有聊天记录，于是便通过网络举报了他。结果他父亲不仅被开除了党籍和职务，而且因为贪污受贿进了监狱。至于王平翔，兵当然是当不了了，学校里因为此事也不肯让他复读，整天在家喝酒，已经完全成了二流子。
回过头来，倒是陈远令她刮目相看。他不仅已经确定考上了军校，而且在网上随便写的那部书，现在大火特火，仅仅稿费就赚了好几百万。这可是好几百万，他竟然毫不在乎的全捐给了村里的小学。那本书她看过，觉得简直写到自己的心里去了。而他在实体书的开头写着的那句：谨以此书献给养育我的故土，更是让她无比动容。一个人竟然可以对自己的故乡，有如此的深情。而他现在是如此的成功，却一如即往的谦逊。
再想想他当初追求自己的事，她不由地生起了一丝悔意。自己太骄傲，而且太物质，结果失去了真正在乎的人。事实上并不是陈远以为的那样，张沭其实也很矛盾，对他也是有好感的，甚至如果当初陈远的家境，能和王平翔家一样好，她便绝对不会选择去追王平翔，可惜……
张沭的想法只能说是世俗，但也不一定就是完全错误的。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至少有很多姑娘，和她是同样的想法。在我们现在的这个社会上，孙茜这样的姑娘并不多！
很遗憾，她所能做的悔改，实在很有限。现在，她竟然放低了自己的身段，又想着要和陈远重新开始。对此，我们真不知该作何评价。是该说她可笑呢？还是该说她不幸呢？
……
陈远可不知道她的想法，很坦然的接受了她的见面请求。女友孙茜已经入学了，而再过几天，他也要到国防大学报道了，在离家之前，他希望可以尽量的，帮助到自己的朋友平翔和烟烟。他们之间的种种裂痕，一直深深地牵动着他的心。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高考那天他对他们的祝福……
而张沭作为烟烟的闺蜜，正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这是他选择见她的唯一原因。
他的守时是习惯性的。约好了中午十点，一般没有什么急事的话，他便会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先到。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张沭比她来的还早。她穿着一件素色碎花纱裙，没有经心打扮，却自有明艳动人之处。
母校的花园里此刻分外静谧，除过他们俩以外，只有远方的山峦之上，有几只飞鸟在高处啼鸣。
他在她对面坐下，她绽着笑容看着他。好半天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你还好吧！”
“……”张沭的脸色很不好。
陈远觉得和她在一起有些累，开门见山的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
“那好，我找你有事……”他没有迟疑，便告诉了她，自己想要帮助平翔和烟烟和好。
“这件事……”张沭还以为他是要说他们之间的事情，结果他竟然是为了这么一件事。怔了一会儿，才又说道：“王平翔他活该！”无论如何，烟烟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然曾经因为某件事闹的很不愉快，可是她们之间的友谊仍然坚实，至少，她还是把烟烟当成最要好的朋友的。所以，此刻她便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告诉了仍然蒙在鼓里的陈远。她坚信他听到了真相以后，一定不会再想着帮他们复合了。
陈远听了她略带愤怒的叙述，并没有和她一样激动，反而和她半开玩笑的说：“这样一来你倒是可以如愿了……”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张沭听了后立刻就紫了脸，转身走了。似乎他们之间的谈话，总是无形之中就会不欢而散。
他没有顾得上回家，一头折进王家所在的那条深巷。平翔也不锁门，也不理他，依旧睡在沙发上。屋子里弥漫着酒气和颓丧，他上前摇了摇他，平翔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你不是和你父亲同事家的那个千金在一起吗？”平翔听了他这绕口的话，一下子就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你放屁，这是谁告诉你的，看老子不撕拦他的嘴”。
“行行行，别吹了，你就老实告诉我，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烟烟就行了”，陈远打断了他的咆哮，心平气和的对他说道。
“心里有人家又有什么用，你心里还有张沭呢，不也是……”平翔的话没有说完，就生生忍住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再提张沭这两个字，本来还说让她帮自己联系一下烟烟，结果她倒好，在电话把自己一顿臭骂……
“有就行！别的你不用管……”陈远知道，平翔的心态已经临近崩溃，所以也不再和他多说什么。能够彻底愈合他的心灵创伤的，恐怕也只有无所不能的时间了。除此之外，谢烟烟对平翔而言，则是救心丸。无论如何，他必须帮助，他的这两个可怜的同学。这是他离乡前，最后的一个心愿。
他的时间很有限，所以没有任何迟疑，顶着七月流火，让人冒汗不迭的天气，就出发往谢烟烟家所在的村子走去。虽然不很远，却也并不近，沿着蜿蜒的山路，他走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终于到了谢烟烟他们村。
接着，他又四处打听了半天，才知道了她家的准确位置。说起来有些可笑，竟然就是村口的第一家，旁边有一个大涝池，以及一棵比他年长几十年的皂树。
烟烟家是新房，虽然只是一层半，但也颇有气象。这倒使他有些意外了。在他的印象之中，烟烟的家境并不好，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却说明，他们家纵然不是巨富，也至少是中等的殷实人家。
不过，他此刻也无心再多想。毕竟，他来这里是有事要办的。
他没有任何畏惧，直接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不出意外，这人应该就是谢烟烟的母亲。果然，在他说了自己找烟烟以后，她便朝里屋的方向喊起烟烟的小名来。
当听烟烟介绍说，这就是那位考上了军校的陈远同学，她母亲有些受宠若惊，忙把他让在了沙发上，又张罗着要给他做饭。
“阿姨，不用麻烦的，我和她说一些事情就走……”陈远连忙挡了热情的烟烟母亲，礼貌的说道。
一个多月不见，烟烟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她显然已经猜到了他来的回的，说道：“我和平翔之间的事，你不要管！”
她的这些话，一下子打乱了陈远的思路。仅管如此，陈远还是开口了：“嗯，你能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谢烟烟知道，自己如果不告诉他，他是绝不会走的，于是便把一切都告诉了他。陈远听完半天没有吭声。他原来一直以为，《孔雀东南飞》里的那些爱情悲剧，在已经高度发达现代社会，已经成为了一个故事，却没有想到，它竟然又一次上演了。和张沭所说的不同，倒不是平翔如何如何，反而是烟烟的父亲没看上他，硬逼着女儿和他分手；再加上另一边，平翔的父亲，也不同意二人在一起。在两边的压力之下，他们俩最终不得不分开了。
“你们难道就这么妥协了吗？”陈远咬了咬牙说道。虽然烟烟上了大学后，仍然有可能因为世俗的原因和平翔分手，但那是他们俩自己的事，和被双方父亲逼迫分手，不能混为一谈。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谢烟烟的态度，令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于是说道：“咱们高一的时候，学过一篇文章叫孔雀东南飞，我觉得你们俩，也应该像男女主人公那样懂得抗争！”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俩也殉情？！”谢烟烟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陈远努了努嘴，说道：“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如果你还把我当朋友的话，明天早上到鼎湖来找我……”
说完，趁她母亲不在，陈远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拨腿便要辞行。他站起身来，却发现头有些晕，再一挪步，便一头栽倒在了脚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