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逝
为媜
冬季的一天。雪花漫飞。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在某饭店吃饭时她偶尔从同事的嘴里得知,深爱的他升职了。在遥远的某个地方。他们已经分开二十年了。从未联系过。她和同事们说说笑笑,佯装不关心的样子。别人都不知道他是她深爱的他。她的内心已经是翻江倒海。都是自欺欺人的。谁说她已经忘记他。从来没有!
走出饭店,她推脱家里有事,就告别了邀约的同事。踏上了回家的路。她没有走那条固定的归路。而是转身坐上了一条公交车。她不知道去往哪里。她需要在一个时空安顿她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车里响起了动人的旋律。九十年代的。这旋律她熟悉。似乎公交车都听懂了她的情绪。旋律是契合她内在的怀旧情绪的。她痴痴地望着车窗外。车内一片安静。几乎清一色的老人。她感觉自己也老了,迅速的在短时间内变老了,老天都没有通报她一声,就剥夺了她的青春。好残忍!
她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在认真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但是实际上风景都没有入她的眼。她的心跑向过去,跑向他和她交往的每一个时光里,每一个画面里,每一个场景里,每一个对话里,每一个拥抱里,每一个深情的对望里。
公交车一站又一站地停下,启动,启动,停下。她都没有知觉。夜色越来越深。她好像迷失在公交车上。在此迷路消失。周围这个她生活了20多年的城市变得如此陌生,似乎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二十年了,她一直生活在原地。她的一生都被三点一线的生活所限制,重复的日常限制了她的一生。她不变的人生轨迹如同她固执的爱情一样不曾改变。她守着过往,不肯放下。她把往昔当作是现实,把现实看坐是幻象。她活在过往里。不肯从现实的幻象中醒来。
“我一直在爱着你。我会一生等你。”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她从通讯录里找到他的手机号。几年前从她的友人中得知的。呆呆地发愣。在车内。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望着那条短信许久,没有发出去。
车停止不动了。司机喊她。深夜了。她下了车。一个陌生的地方。离她的家虽同一个城市,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她不想打车。她决心在霓虹闪烁的城市中步行回家。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她只想走路。有时走路不一定有目的地。只想通过走路,来找到迷乱的自己。
突然,她看到他从影影绰绰的一高楼的角落中向他走来,她飞奔过去,像青春时期她奔向他那样,欢快地跑过去,紧紧地拥抱着他,紧紧地。生怕他从她的世界再次消失了。
消失了,终归是消失了!她抱住的是瘦弱的自己。她蹲在地上呜咽。那么深爱的两个人,怎么就分开了?如果人生重来一次,她一定无视别的男人的存在,一心一心地只等着他,爱着他。年轻时容易被俗世绑架,把贫穷当做是爱情的杀手。扼杀了爱情。年老时,才知真爱一个人,与丰厚的物质无关。越年长,越期盼纯粹的情感。
她在地上,拿起一个小石子,在地上写下了对方的名字,一如既往地想念对方时,就在地上,心里,天空中写他的名字。这是她拥有他的方式。因为她知道,她永远地失去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