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旅记|序言
虽早已是皈依佛门的持证修行之人,然又常常沉迷于酒肉,要是用餐时见不到点肉星子,任凭你对着那碗米饭吆喝多少次“快到嘴里来”,那米饭依然是自顾自的呆在碗里,而筷子作为抓捕米饭的“第一捕快”,似乎也觉着没有肉傍身的米饭,便没什么油水可沾,抓捕的动作也迟缓起来,一副懒洋洋、满是嫌弃又不得已的样子。如此,一顿饭吃下来,我便是眼里、嘴里、胃里都觉得甚是敷衍,浑身的不得劲。
要是碗里有了“荤腥”,便觉得有了一层丰富,原本赤裸裸干巴巴的世界在瞬间便灵动活泼起来,像一片静谧花海中有了蜂飞蝶舞,寂静山林中有鸟鸣蝉噪,像辽阔草原上有了牛羊奔跑,一切都充满了生气和动能。当然,能把“吃肉”这件俗事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理直气壮的,我算作是。
人总是要为自己太过裸露的“象”,穿一件五彩斑斓的外衣或裹一层玲珑有致的内饰,便瞬间光鲜亮丽,内涵丰富了很多,这算的上是“文明”的一种。
譬如一匹地壳运动形成的山,因为有了各种神话故事和传说,你再看她们时,便多了一层的触动,以为自己懂了山;譬如一串跳动的哆瑞咪发嗦,知晓了作曲时的作者的境遇和经历,再听那些跳动起伏的音符时,便多了一层触动,以为自己懂了音乐;譬如一首描写景致的诗,知道了诗人当时所处的时代背景,再读诗的时候,以为自己懂了诗;我们似乎总在通过别人的故事,结合自己的感受,然后求别人(别物)的“解”。
小时候我们学课文总在归纳“段落大意”,总结“中心思想”,因为这样便是:喔,懂了,原来作者是这个意思。长大了我们依然没放下这种惯性思维。于是,山川河流有了巍峨与秀丽之别,诗词歌赋有了婉约与豪迈之分,原本保罗万象、生动活泼的自然似乎都有了附加的形容,于是我们在旅游中见到的山也不是那山了,水也不是那水了,我们对他们有了揣摩、猜想,并与他人寻找认同与共鸣,找到了,便觉着“懂了”,即便没找到,也没什么关系,拍照留影,到此一游,过了便罢了,朋友圈知道我来过。
——然,我们终究是在别人的情感世界里体会着别人的悲歌与欢喜,自己似乎一直被山峦雾霭环绕,寻寻觅觅,磕磕碰碰,困于其中,终不得出。
这便是我这期想做素旅的意义,“素旅”,便是褪去旅游中“荤腥”,没有神话的修饰,没有诗词的歌颂,没有历史的厚重,所有一切都自然呈现,见山便是那山,见水便是那水,见我只如无知孩童一般探索自然,探索自己,在山水中照见自己。
如同给自己人生打的一碗白米饭,吃得素,嚼得慢,让大米本身的麦芽糖在味蕾绽放。
素旅,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