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从未离开

冰丘夜蝶/文

“都是坏人，都欺负我……”一个背着书包的小男孩猛地踢河岸边的小石子，嘴里愤愤道。

“妈妈你去哪啦，我怎么找不到你呢？你不知道，你走后爸爸老骂我……”小男孩自言自语，越说越委屈，最后呜呜的哭了起来……

小男孩叫童童，上三年级了，今天刚考完试，考的不太好还旷课被告家长了，爸爸就骂了他一顿，他一生气趁爸爸不注意就跑走了。跑着跑着就到了河岸边，每次受委屈他总是喜欢跑到河岸边，在这里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很安心。妈妈还在家的时候，每天都在这个河岸洗衣服，他总是在旁边围着，捡起石头打水漂，驱赶河里的小鱼，还时常弄起水花溅到妈妈身上……可是现在，那块光滑的青石板上啥都没有了，那本来是妈妈坐的位置，爸爸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童童问爸爸很久是多长时间，爸爸总是说，只要他用心念书，听老师话，妈妈就会回来了。为了让妈妈早点回来，童童很努力的念书，考试一直排在班里前五，可是他任然没有看到妈妈回来，而爸爸总是说你再努力些考到班里第一，妈妈就会回来了，童童听后加倍努力终于在一次考试里拿到了班里第一名。当他抱着那张班级第一的成绩单跑回家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因为爸爸说过考到班里第一妈妈就会回来了，可现实再一次的让他失望，一天、两天、三天、一周、两周、三周、一个月……妈妈还是没有回来。他终于明白了，爸爸骗了他，他考得再好，分拿的再高，妈妈也不可能回来了。从那以后，童童开始变得懒散，上课也不认真听，老师布置的作业也不按时做，还经常旷课，就这样童童的成绩开始下滑，从山峰跌到谷底，从第一落到倒数，可他却丝毫不在乎，因为妈妈不在了。

越想越委屈，童童不停地踢着身边的石子发泄：“让你们都欺负我，让你们欺负我……”

可这脚下一不留神，摔倒了，顺着河堤滚下了去，“扑通”一声掉到了湍急河里。刺骨的河水穿过衣服，钻进童童的身体，冷得他一阵哆嗦，河水很快漫过他的小脑袋，他拼命的挣扎，拍动着双手，想要把河水赶走，可是一切都是徒劳，河水掀起的浪花一个接一个的扑打着他，冰冷的河水像柔软的毒蛇一样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的鼻子，钻进他的嘴巴……他感觉到身体越来越来冷，越来越累，眼皮越来越沉，天好像变成了血红色，慢慢地眼皮拉了下来……

“妈妈是……你吗？我……好难受，喘不……过气来，腿也疼……”

“童童不怕，有妈妈在呢，我托着你，仰起头……”

“呼呼呼……”

“还难受吗？”

“咳咳……好多了。妈妈，你去哪了，怎么老看不到你？”

“妈妈去另一个地方了，那里很远很远。”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想妈妈了？”

“想，他们老欺负我，呜呜呜……”

“是不是不好好学习，又调皮了，挨骂了？”

“没……有一点，没考好……你不在，爸爸又凶我。”

“唉，傻孩子。妈妈不在，要听爸爸和老师的话，听到么？”

“嗯。”

“别跟爸爸说，妈妈来过。”

“为什么呢？”

“听话。”

“哦，我不说。”

……

“咦！刘叔快过来，童童醒了。”一个年轻人朝屋外大声喊道。

一个满脸胡渣、头发蓬松的男人端了一个碗，匆忙跑了进来：“童童醒了，来把这碗姜汤喝了，我放了糖哦！”

“咕噜咕噜……”童童张开嘴，喝下送到嘴里姜糖水。

“这孩子真是命大，这么冷的天掉进这么深的河水，腿还磕伤了，愣是自己飘到了岸边……”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刘啊！这孩子你可上点心，好好看着点，大冷天你让他一个人跑到河边。”

“是啊，童童还那么小，他妈就……唉！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屋里几个来看童童的村民议论道。

童童遵守跟妈妈的约定，没有告诉爸爸，妈妈来过还救了他。从那天后，童童变回了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学习上也变得认真努力，成绩慢慢的又上来了，这种状态一直从小学持续到初中，再到高中，再后来他考上了重点大学。这期间他再也没见过妈妈，懂事后的他似乎也听到了些猜到了些，妈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可他还是心存侥幸，留有幻想。

直到他大学毕业那年，父子俩高兴一块喝酒，他才从醉酒的父亲口中得知真相。妈妈走了，真的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在他上二年级的时候，就在他失足掉落的那条河里，随着河流飘到了另一个世界，永远的离开了他……

父亲的话又把他拉扯回了那个湍急的河岸边，时间似乎有些久远，久远到他有些不确定那天妈妈是不是真的来过，还有她说的那些话。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他知道妈妈在另一个世界看着自己，保佑着自己，就像那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