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猫人
你养过猫吗?骄傲得不可一世,明晃晃的喜欢也要伪装成赏赐,踏着优雅的步伐走来,一跃跳到身上卧在腿上,懒洋洋地舔着爪子,露出软乎乎的肚子,被抚得舒服了,眯着眼抬头冲你的方向喵了一声。
林茜茜从小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最喜欢的是猫咪。小时候奶奶家养了一只白猫,脾气很好,毛皮也漂亮,纯白色的毛滑得像妈妈的丝巾。林茜茜总喜欢逗它,被逗烦了,它轻轻用爪子打了她的手,小声喵了一声,像极她调皮时奶奶放在脑袋上的手。
后来跟着爸妈搬到城里,林茜茜再没见过那只白猫,奶奶说猫去很远的地方找自己的爸爸妈妈了。林茜茜很想养一只自己的猫,也要是白色的,撒娇的时候会在地上打滚,会拿头蹭她的膝头。可是妈妈不让,因为爸爸对猫毛过敏,会一直打喷嚏。
上小学的时候,隔壁的新房子搬来一家人,妈妈兴奋地告诉她,那是她的死党,林茜茜不懂妈妈为什么又哭又笑和漂亮阿姨抱成一团。
透过门和门外的男孩对上眼,男孩穿着小衬衫,眉眼精致得像童话书里的小王子。林茜茜朝小王子招招手,对方愣了一下冷漠地转身跑开。林茜茜没来得及难过,怀里被塞进一包棒棒糖,男孩别扭的样子惹笑了一堂的大人。
林茜茜什么都怕,怕虫子,怕考试,怕妈妈打手心,可她不怕李牧尘。
李牧尘什么都不怕,徒手能打死惹人厌的虫子,考试年级第一,是人家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可他最怕林茜茜哭。
林茜茜是个爱哭鬼,小时候跑去买酱油摔了,双手沾满黑乎乎的液体,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后来是李牧尘找到她,拿纸巾帮她擦手,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糖才让人停住眼泪。
明明胆子那么小,对外人说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脸都要埋进胸前,对他却从不含糊,从不叫哥,指使他做事指使得理直气壮。真是一物降一物啊,大人总是笑话他。那是你们没见过她无理取闹哭得气壮山河的样子,李牧尘想。
“牧尘,养只猫好不好?”林茜茜眼都要粘到窗户上,橱窗里的白猫幼崽跟着她的手指头摇头晃脑,林茜茜笑得眼睛弯成一条缝,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
“阿姨不让你养。”李牧尘才不承认自己吃味。
“你养嘛,你养好不好?我保证每天都去看它。”林茜茜双手合十,恳求地看着他。
每天?李牧尘不自然地咳了咳,手插着兜慢悠悠走进宠物店,没走几步发现身后没熟悉的脚步声,又回头把傻愣愣的人捞上。
林茜茜以前经常赖在李牧尘家里不走,嚷着阿姨家的饭比较好吃,确是没扒几口饭就拉着李牧尘躲进客厅玩玩具。林妈妈和李妈妈乐得直接磕起瓜子,权当看一部两小无猜的剧。李牧尘每次看见自己妈妈和林阿姨脸上怪异的笑容就嘴角抽搐。
后来不知道林茜茜在学校里学了什么,李牧尘去她房间找她的时候,林茜茜尖叫着把他往外推,口里还喃喃着“男女授受不亲”,被关在门外的人黑着脸对着贴在门上的小猪佩奇,无语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李牧尘,我以后不能经常来找你了。”林茜茜认真地看着他说。
李牧尘瞥了一眼一旁伸长脖子的老妈,无奈地看着认真的小姑娘,“怎么了?”
“我已经长大了,和你走太近以后会找不到男朋友的。”林茜茜沉重地说。
李妈妈腾腾跑过来把自己的儿子推到一旁,”茜茜,你不要阿姨了吗?“
李牧尘翻了翻白眼,林茜茜的话让他心里堵得很,特别是当那个傻子真的不来找他的时候。男朋友?想的倒是美,被订了娃娃亲还不知道,还想去找男朋友?呵。
”沉沉,过来。“
李牧尘脸有点红,不知道女孩又搭错哪条筋,刚想装模作样反驳几句,就看到林茜茜绕过他直接走向猫崽,抱起猫笑得一脸蠢样。
”我听人家说缺什么叫什么,你太轻啦,以后就叫沉沉好不好?“
沉个鬼!你咋不叫林聪明呢!李牧尘恶狠狠地抓住林茜茜的脸颊往两边扯,直到在她眼睛里看到水光才解气地放开,不理一人一猫傻愣愣的样子,气势如虹走回房间砰的关上门。
”沉沉,好可怕。你看到没有,李牧尘的脸比外面的天还黑。“白猫喵了一声,猫爪拍拍她的脸,不知道是赞同她的说法还是心疼她被扯得红扑扑的脸颊。
上了高中林茜茜脸上才慢慢褪去稚气,像是一夜抽条,变得娇俏可人。第一次在抽屉里摸出粉色信封的时候,心里像点了炮竹,炸得整个人晕乎乎的。
“怎么办?“林茜茜抓着李牧尘的手,一幅小女生情窦初开的样子。
“我从小收到大,才一封就大惊小怪。“李牧尘酸得不行,他的小姑娘居然被人惦记上了。
两人隔了一个年级,高一相对高二来说,还是明显稚气更重,况且林茜茜脸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看着像个粉嘟嘟的水蜜桃。班上已经很多双眼睛往这里看,李牧尘皱了皱眉,把人拉到一旁。
”林茜茜,你要是敢早恋,“李牧尘眯了眯眼,危险地看着他的小姑娘,”皮都给你剥了。“
林茜茜抖了抖,提着胆子一巴掌呼他肩上,转身跟被踩着尾巴的兔子一样溜得老远。
林茜茜其实没什么志向,没心没肺地一路跟着李牧尘跑,初中高中大学,反正李牧尘都会比她更快一步,她只要跟上他的脚步就好了。所以李牧尘去上大学的时候林茜茜没感到多难过,反正就在隔壁城市,几个小时的车程,况且她从没觉得李牧尘会离开她。
一开始看不见那张脸还有终于熬出头的感觉,第三天就开始不习惯了,好吧其实她只是想沉沉了。走就走吧,李牧尘居然把猫也带走了!威胁她说如果考不上那个大学就不给她看猫了,林茜茜觉得李牧尘太不要脸了。
高考放榜的时候,两家人凑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林茜茜老觉得四个老小孩的眼神怪怪的,特别是她老爸又欣慰又心酸地看着她的时候。林茜茜担心地问他,”爸,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茜茜觉得老林的脸更绿了。
傍晚的风吹得人晕乎乎的,舒服得想躺着呼呼大睡。李牧尘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女孩,低头笑了笑。沙滩上到处都是人,小孩子在堆着城堡,情侣笑着你追我赶。
林茜茜走了一会,转身回过头,李牧尘站在不远处,抬头看着黄灿灿的夕阳。她老早就知道李牧尘好看,只是这样看他,还是让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李牧尘!“忽然就很想他,哪怕他只离她几步远。
李牧尘冷不丁被她这一嗓子吓得转头,急忙向她跑去,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呆滞地接住扑到怀里的人,林茜茜圈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呼出的热气烫得他呼吸不顺。
”我想尘尘了。“怀里的人闷闷的说。
李牧尘心里把家里的蠢猫骂了一百遍,沉着脸就想把人扯开。
”我说的是,李牧尘的尘。“林茜茜的眼亮得会发光。
李牧尘把她的头重新按回胸前,不敢去看她的眼,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脸上太过欢喜的表情。林茜茜听着耳下用力的心跳声,一下下,震得她心尖也跟着颤。
”chen~chen~“
一猫一人很快跑过来。
李牧尘知道小姑娘又在使坏,偏偏自己每次中招。尴尬地把菜勺往身后一藏,清清嗓子,努力做出一本正经凶狠的样子,”叫我干嘛!“
沉沉跑到门口抬头和李牧尘对上眼就知道自己又被骗了,坐在地上舔了一会爪子才傲娇地踩着小步伐慢悠悠走向林茜茜,一跃而起,在女孩怀里找到舒服的位置,慵懒地伸个懒腰。
李牧尘急匆匆来,又黑着脸气呼呼地回厨房。
林茜茜笑得不能自己,把猫抱起来对着自己的脸,”沉沉,尘尘真可爱对吗?“沉沉歪着头看她,小声喵了一声,猫爪子轻轻拍在她脸上。
林茜茜小时候的愿望是养一只自己的猫。
长大后,却意外得到两只,林茜茜觉得,她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养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