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08

说到死

这两天，国内国外的新闻，谣言和阴谋论满天飞，不过真的看到了更多的死人，有的人看着就死了，有的人以为还在挣扎，再看一眼的时候，已经是死人的颜色，有些可怕，因为初看只是有些苍白，细看会发现苍白底下泛出那种蓝灰色的笼罩，让你一眼就汗毛森森而立。

我怕死，从仔细想到死以后，我就怕死。

结婚后有了孩子，就看不得孩子受委屈，记得有次电视还是微信疯传，一个孩子被耽误了治疗，可能是家里没钱也可能是医疗方法不对，看着孩子玩着刚买的孙悟空，突然眼神一暗，委在床上不动了，能感觉到死神的影子，瞬间拿走了他的生命，他应该还没有长大成灵魂。

21克，这是灵魂的重量，据说是根据临终一瞬体重的消失计量出来的，有点无厘头，但是21克，觉得好像有点重，灵魂有重量么？生命呢，觉得无所谓。

常说向死而生，说说而已，没有人能做到哲人或者圣人的境界，大多是经历了大病或者亲人的离开，暂时的顿悟。

记得大学时一个当代文学老师，长得特别难看，但充满了美好的文学美感和对真美的判断，平常讲起课来我可以忽视她的那张脸。最喜欢谈爱情，谈人性，谈性，谈爱情和人性，翻来覆去，九曲暧昧，像是阅尽了人间的四月天，看透了长生殿，常常把我迷醉。

然而得了一场病，颈椎恶性肿瘤，医生说手术死亡率和高位截瘫都很高，这是她后来告诉我们，后来我知道其实搞文学的都喜欢夸张，但是确实有点危险，记得病愈后看她，她静静坐在床上，懒得看我们，告诉我们，现在她的眼里，只有两种人，好人和病人，什么爱情、什么暧昧、文学美学、音乐艺术，都是浮云。

之后，她的境界升了一大步，当了系主任，找了个有妇之夫，打得鸡鸣狗盗，她又找到了爱情，忘了颈椎。

至于我，我想过自杀，认为这是一个忧郁的哲学命题，多牛啊，可以给自己和世界一个最终的判断，而且由自己掌控，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得先有点作品，像海子、梵高什么的，总得让后人觉得你牛逼一下，要不死得没劲，所以没那个境界。

看各种书和片子，对于死和自杀越来越了解，却总也选不出一种最舒服的结束方式。不是太痛苦，就是太恐惧，我到现在也不理解那些跳楼卧轨或者跳水的，想起身后那一堆垃圾一样的自己就恶心。

第一次想到死实在初中的一个瞬间，那时还是时间的计算，就像一辈子几年几天几小时几分钟，算着算着就把自己吓着了，看着老妈就开始掉眼泪，万一她走了我该多难受，越想时间过得越快，越想就越害怕，怕得不敢睡觉，然后觉得离死更快。

妈妈走的时候，我单独和她的遗体在一起，我一直没哭，突然崩溃，永诀如此可怕，发生却如同平常。

既然怕死，其实就是觉得贪心未能满足。

我一直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灯神出现，我会耽误的让他疯掉。当然，现在很清楚，只有一个愿望，我要阮菲。

自由、爱情，这也是文学里的最好的东西了，而这两者还是会出现矛盾。杨过小龙女在一起了，是安度晚年，遗世独立，还是重出江湖，踏遍青山？其实他们本就可以在古墓里不出来的，人，总是要的太多，走了一圈，发现丢失的才是自己最想要的，追求的其实是自己最初早就拥有的。

过了三十以后发现自己身体里面有炸弹，时不时心脏会出现问题，医院也给不出答案，所以会经历各种边界一样的瞬间，有时候是特别突然，感觉挺不住就过去，身边无数这样的例子，毕竟我这个岁数，我这个年纪。

虽说，慢点活、快点死是个好的结果，但是想想一事无成，又想爬回来接着苟且。

心死是一种太不好的状态，我常有。

记得直到大学，还会在每一个春天为新出土的每一个绿芽花苞而敏感快乐，为自己还有一个未泯的童心而激动，为每一场春雨，为每一场雪欢呼，在其中站立浸润。

现在，突然发现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像爱情，我总以为，我的爱情就像离离原上草一样，永远可以重启，永远可以真爱，然而并不是。

直到最后遇到了你，我知道到死的时候我也会满足。天意给了我太多，给了我一直挑剔半生也没有找到的完美，让我无憾和知足。

曾经有你，可以安心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