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赋》第294章、庆妃倒戈
庆贵妃被乾隆突然提高的嗓音吓得打了个冷颤,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臣妾……臣妾……不太清楚……”
琅玦看着庆贵妃,猛然感到一阵心虚,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福隆安,发现福隆安也正在看她。
她想,这下玩完了,福隆安什么都听到了,她以后还怎么虚情假意与福隆安做夫妻?又该如何帮永琪?
乾隆满腔怒火,呵斥庆贵妃道:“你天天跟着皇后,皇后是说过这样的话,还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是聋了吗?什么叫‘不清楚’?”
令贵妃捋着乾隆的胸脯,温声细语地劝道:“皇上,您先不要急着动怒,您看把庆贵妃姐姐都吓得语无伦次了,还哪里能说得清楚话呢?”
乾隆稍稍平息了几分,仍瞪着庆贵妃。
太后笑意盈盈地向庆贵妃笑道:“庆妃啊,你别糊涂,皇帝在问你话呢,你实话实说就行!这挑唆朝臣拉帮结派可是大忌,后宫干预朝政、左右立嗣之事,就更是大忌了!你若有诬陷或者包庇,不但皇帝降罪,连哀家也不能轻饶你!皇后究竟有没有这样教导过公主?”
常日毫无存在感的庆贵妃,面对令贵妃突然给与的关怀和维护、以及太后百年难得一见的温柔,感到害怕极了,弱弱地、轻声地答了一个字:“有……”
庆贵妃的承认,让永琪也惊呆了。
萧韫没想到,太后与令贵妃这次竟然统一了立场,逼着庆贵妃来证实这些,这样一来,皇后日后在后宫还能有何立足之地?
太后又追问庆贵妃:“你给大家伙说说,皇后都教导公主了些什么?”
庆贵妃壮着胆子抬头看了太后和令贵妃一眼,似乎读懂了什么,她定了定神,好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静静地答道:“皇后娘娘劝说公主,与额驸和好、阻止额驸的妹妹许配十一阿哥、设法让额驸及其父母兄弟都支持荣郡王。”
皇后淡然一笑,她瞬间明白了一切,太后今日要针对的不是瑛麟,而是自己。庆贵妃所坦白的内容,正是太后要对付她的原因,因为皇储之争,她与太后立场相对,自然不能相容。
可悲的是,皇后还没有开始付诸行动,就已经被太后悉数知晓,攻她一个措手不及。
更可悲的是,在后宫不得干政的大旗下,人人明知太后正在干预立嗣人选却无人敢提,而自己这个真正的后宫女主人,只不过稍微动了同样心思,就天理不容了。
太后会指使宁常在针对自己并不稀奇,令贵妃与自己相斗多年,借机打击自己更纯属正常,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这几年最信任的庆贵妃会突然背叛,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在乾隆眼中,皇后的不否认就等同于默认,于是冷笑着点点头,叹道:“朕竟然不知道,原来朕的皇后这么能干?前朝后宫之事,大到立储、小到朕晚上宠幸哪个妃嫔,事无巨细,皇后样样都要操心!还要关心未成婚的皇子娶哪家小姐为福晋、已出阁的公主与额驸是否感情融洽,忙成这样,皇后不怕累断气吗?”
皇后没有说话,反而大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嘲笑乾隆,还是可笑自己。
所有人都注视着皇后,往昔从不曾见过皇后笑得如此癫狂。
琅玦许久不敢多话了,可此情此景下,实在忍不住替皇后不平,道:“皇阿玛,你不可以这样说皇额娘!皇额娘只是对皇阿玛用情太深,在皇阿玛不爱她的情况下,仍然爱屋及乌!五哥又不是皇额娘的亲生儿子,皇额娘会希望五哥得到支持,还不是因为五哥是皇阿玛属意的人?皇额娘不想皇阿玛失望、不想皇阿玛的苦心栽培付诸东流,一个没有私心的女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源自于对家国荣辱的忧虑、对丈夫坚定不移的爱,她又有什么错呢?”
永琪听了,满眼都是感动之情,默默地点头表示认可。
乾隆却没有从琅玦的倾诉中获得感动,反而从中获取了另外一个信息,他看着琅玦,总结道:“这么说,你也承认庆贵妃所言不假了?”
琅玦愣住了,她要表达的心声,乾隆一句都没听进去,乾隆理解到的,竟然是她没想到的另一种意思。
萧韫顾不得抗旨不遵,在乾隆面前陈情道:“皇上误会皇后娘娘了!皇后其实是因为多次劝说公主与额驸和好都没有结果,才出此下策,编了一个理由诱骗公主而已!公主只要迈出了这一步,天长日久,总会跟额驸产生真感情,皇后才算对纯贵妃在天之灵有个交代!皇后并没有真的干预朝政大事、也没有左右立嗣之心啊!”
琅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如萧韫所说的那样,如果是,那么皇后给与的母爱绝对不亚于一个亲生母亲,琅玦不能不为之动容。
乾隆早就烦透了萧韫,他眼中的萧韫不过是一个仗着资历深就敢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奴才,乃指着萧韫,厉声喝道:“你以为朕不知道?皇后会变成一个满腹心计的妒妇,都是你这个狗奴才在作祟!”
乾隆又向外喊道:“进忠,把这个多嘴的狗奴才,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永琪忙求情道:“皇阿玛息怒!”
陈进忠带了几个小太监进来,将萧韫押住。
皇后不再无动于衷,她挡在了萧韫前面,质问乾隆道:“萧韫做错了什么要被处死?”
乾隆无比冷酷地答道:“挑唆主子,图谋不轨。”
“她没有挑唆过谁,也没有图谋过任何事,臣妾所作所为,都是自己执迷不悟而已!萧韫最大的过错,无非就是没能劝住臣妾!皇上若要处死她,倒不如连臣妾一起处死!”皇后的语气,很像威胁。
乾隆生平最恨被威胁,朝皇后咆哮道:“你以为朕不敢处死你吗?”
皇后含恨而道:“那么臣妾要多谢皇上成全了!”
乾隆怒气万丈,被皇后逼得无路可退,竟动起真格的来,喊道:“札兰泰!把你的宝剑给皇后,请皇后现在就自行了断!”
札兰泰走到乾隆和皇后身边,一脸迷茫,大气都不敢出,哪敢把剑给皇后?
皇后却十分果断,立刻将札兰泰腰间的佩剑抽出剑鞘。
琅玦吓得大叫一声。
永琪冲上去,夺了皇后手中的剑,不料他用力过大,虽夺去了剑,两人却都摔倒了。
冬儿等丫鬟来扶皇后,琅玦来扶永琪。
永琪感到他那条发炎肿胀的腿,在摔了之后,竟然疼得站不起来了,却忍着痛、扶着地,仍向乾隆哀求道:“皇阿玛……皇额娘一定是冤枉的,今日所有指证皇额娘的话,都是空口无凭啊……”
乾隆已经被皇后激得愤怒到极点,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为皇后求情的话,他厉声朝永琪吼道:“你要是再同情心泛滥,就休怪朕不认你这个儿子!”
永琪越来越没了气力,他看着皇后,用尽力气,只说了一句:“皇额娘,求你……一定要看开,千万不要……”
话音未落,永琪昏在了琅玦的肩上。
琅玦惊叫道:“五哥!你醒醒!”
瑛麟吓了一跳,忙拖着绳网,爬到永琪身边来看。
懿泽在角落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吃惊。
乾隆哪想到永琪不过摔了一跤,就能昏过去,慌忙吩咐人抬永琪上岸、送回行宫去,并使人立刻宣随行的御医。
太后及诸妃嫔都赶紧来关心永琪,宫人们七手八脚地将永琪抬起来,乱哄哄得一片。
皇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知该作何感想。
乾隆就随着护送永琪的人去了行宫,令贵妃、琅玦、瑛麟等也跟着一起去了。太后、容嫔、宁常在等见如此,也都回了各自住处。
唯有庆贵妃还留在皇后船上,在人群款款散去之后,跪在了皇后面前。
皇后不想多言,只淡淡说了句:“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庆贵妃却没有走,而是向皇后磕了个头,请罪道:“臣妾不敢求皇后娘娘原谅,只是想向娘娘澄清,不论别人是不是事先有预谋,臣妾绝对是一丁点都不知情的,没有任何防备,就被牵扯了进来!太后显然是已经摸清了底细,故意让臣妾来佐证,臣妾被逼无奈,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用解释了,本宫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皇后轻笑着,远眺窗外,道:“本宫和琅玦说那些话的时候,只有你和萧韫有机会听见,你如果没在你的侍女面前提,她们会议论外传?太后一问,你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难道不是在向太后展示你归附的诚心?”
庆贵妃低下了头,答道:“臣妾有心事时,难免会跟亲信之人提几句。其实,臣妾的侍女曾劝过臣妾多次,说皇后娘娘虽然正直,但脾气性格却不讨喜,臣妾依附皇后更难讨喜,入宫多年而无宠,都是因为站错了队。臣妾并没有听劝,一直追随皇后,不知不觉间已是年长,再无诞育子嗣的可能,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是对的,臣妾若还想为母家尽孝,只能重新站队。”
皇后冷笑一声,问:“本宫为你争取贵妃之位时,你怎么不想着重新站队呢?本宫让你成为十六阿哥养母,不是为了弥补你没有生育的遗憾吗?本宫请准你随驾南巡的时候,你也不说重新站队。现在,太后容不下本宫了,与最得宠的令贵妃联手了,你就要重新站队了,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