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说不出口的最爱，你有吗？

-01-

大三寒假我回家过年，开学时爸爸送我去火车站，把家里所有的钱都塞给了我，让我多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学会打扮自己，别太丢他的脸。

火车开动了，他还一直追着火车大喊：十五车厢的89号座位的女孩，眼光不要太高，看见差不多的男孩子就抢一个回来给我看看，否则你就变成老姑娘，没有人要了，到时候我就不养你了……

秋去冬来，这些话都是爸爸送我上火车前的离别语，因此我成了整个车厢的重点人物，没人要的老姑娘。可是一直到参加工作两年，都没有实现他的愿望。每次回家，他嘴里总是唠唠叨叨说不养老姑娘了，可每次都提前准备很多我喜欢吃的东西。

二十五岁那年，我终于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男朋友，国庆节前我打电话回家，让他备好酒，烧好菜，等着见准女婿。

爸爸憨笑，好勒，终于可以不养老姑娘了，

国庆小长假前一晚，男朋友发来微信，让我去他宿舍一趟，一起买回家给二老的礼物。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条信息是另外有人在操纵他的手机，目的很简单，让我上演一场捉奸的好戏。

以前觉得捉奸一定很刺激，当亲眼目睹他们在我面前上演少儿不宜的游戏时才感觉到，除了痛，还是痛。

更狗血的是那个女人是我最好的闺蜜，我们几乎无话不谈，除了内裤没有换着穿外，就是我男朋友屁股上的痔她不知道。我经常开玩笑说那是我见过最性感的痔，每次她红着脸说没有见过哪知道？

之前我一直以为她脸红是因为害羞，原来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没有流眼泪，没有悲伤，甚至连愤怒都忘记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出公寓的。去了敏儿的咖啡馆，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不言不语，不哭不笑，今天的咖啡没有加糖，真苦。

可，苦才是咖啡的味道，所有加了糖的咖啡，那些甜蜜都是假象。

‘在他们俩没有清醒前，你是最大嫌疑人，哪儿都不准去。’我被莫名其妙的带进了警察局拘留了。

那对奸夫淫妇煤气中毒了。

两天后，那个男的醒了，算他的良心没有被狗吃完，亲口告诉了警官与我无关，我被放了出来，但是要等女的醒了才能彻底摆脱嫌疑。

-02-

我从警察叔叔手中接过电话，开机，满屏全是短信提示，还没有仔细看，好友敏儿的电话就来了：“小祖宗，你总是接电话了，快点，快点来医院，你爸...”

我爸怎么了？

"你爸爸知道你出事，连夜从老家赶过来，火车没有赶上，就拦截了黑车，黑车司机为了赚钱，疲劳过度，在高速路上出车祸了…。"

我赶到医院时，爸爸刚刚做完手术，因为伤势太重，浑身都缠着白色胶布，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着一大帮的医生围着他转。

没有痛不欲生，没有大哭大闹，我的下巴在发抖，肩膀在发抖，使劲的用牙齿咬住嘴唇，鲜血从嘴边流下，又从下巴一滴一滴的滴在紧握成拳泛白的手背上，形成一朵朵刺眼的花朵。

心有灵犀！爸爸感应到我来了，睁开了微弱的双眼，零零碎碎中，我大楷明白了他说的话，解开他用三根鞋带连接的裤腰带。从三角裤前面拉链里掏出一个薄膜袋，打开袋子，一叠人民币，一本存折，还有几个本子，分别是老家房屋的房产证，林山的园林证，还有一个养猪场的营业证…。

“这些是老申家的全部家当，我全部带来了，希望能起到作用，如果钱不够，我再想办法，哪怕是卖血卖肾也不能让我闺女坐牢……。”

我从来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就感动的人，这一刻把二十多年的眼泪全部哭干了。

这是一份无法形容的伟大父爱，在得知女儿出事后，丢下锄头回家翻箱倒柜带上全部的家当，满身都是泥巴的衣服来不及换，一路飞奔过来。

而这个人只是我的养父。

-03-

我从小就是被遗弃的孤儿，是申爷爷从玉米地里捡回去的，爸爸说，我很小，就跟老鼠差不多大，是我那个连猪都喂不好的母亲用米汤喂活了我。

我妈妈不识字，爸爸只读过两年书，除了阿拉伯数字几乎没有写过其他字，可是他却把我小时候成长的事情全部记在笔记本里。

每当我不听话时，爸爸就高高的举起小本子说：丫头，你看看，这些全部是惹祸的证据，倘若你以后不孝顺我们，我就拿着它去问你要债。

每当这时，我就假装很害怕的样子，故意让他得瑟得瑟。

其实，我早就看过他写得七歪八倒的东西了，本子上密密麻麻记载的全是，我什么时候会说话，会走路，哪一天感冒发烧了，拉肚子了，摔跤了，哭泣了…。

我们家很穷，偏偏我又喜欢惹事，每次我惹事后，爸爸就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打我，说是打，其实根本就不疼。而我，每次都会顶嘴，小时候我嘴巴很厉害，我爸爸根本就说不过我。

后来慢慢长大了，我才知道爸爸不是说不过我，而是舍不得骂，更舍不得打，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都细心的呵护着。

我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我爸爸拿着它从村头晃到村尾，逢人遇狗都说：我闺女考上大学了，我闺女考上大学了！就连晚上睡觉，他都要抱着通知书笑出声来。

经过专家们的全力抢救，父亲总算是脱离危险转入了普通病房。两天后，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力的抬起手臂将我拥抱在怀抱里，眼含热泪恶狠狠的骂：你这个死丫头，惹祸胚，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孙猴子转世的呜？非得把天捅个大洞才罢休吗？

“对不起，爸！真的对不起！”尽管知道一句对不起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可，除了说对不起，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家人，还有谁会几十年如一日的包容你的过错和无知，有时候人懂事，并非是在经历错误后的醒悟，还有被无私包容和呵护的感触。

“丫头，记得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家人，我们一起想办法，再大的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尽管老父亲也知道很多事情自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他还是希望自己无所不能，永远能罩住心爱的女儿，代替她恐惧和承担。

‘嗯!'我用力的嗅了嗅爸爸身上最便宜的烟草味道，那是我闻过最香的味道。

看着父亲安静的入睡，我很庆幸他还在我身边，一举手，摸得着，一回眸，看得到。

-04-

两年后，我要嫁人了，对方是南方人，去过几次他家里，那是我见过最和睦的家庭，父母恩爱，脸上永远是挂着朴实的笑容。人与人之间说话都温言软语，让人有一种特别舒服、踏实、温暖的归家感。

我带着未婚夫回家，面对我家的瓦房，他没有一点的违和感，进门和妈妈寒暄了几句就走进厨房，挽起衣袖从爸爸手里接过了菜刀，爸爸看着他动作淑娴，嘴角都笑弯了：‘我女儿不贤惠，不会做饭，不喜欢打扫房间，很少洗衣服，她丢三落四，邋里邋遢，生活永远是一塌糊涂....你娶了她就真的变成了劳工（老公）’

‘没事，这些我都做习惯了，只要有她在，再乱我收拾，再乱都温暖。’能给最爱的人做一辈子饭，洗一辈子衣服，那也是一种幸福。

我给爸爸买了一部智能手机，教他玩微信，爸爸第一次接触新科技，很不好意思，有些恐惧。男友从我手里接过手机，温和的笑着：“伯父，别急，就像当年你们教女儿用勺子用筷子一样，哪有那么容易就学会的。”

爸爸终于学会了玩微信。

出嫁那一天，妈妈很难过，爸爸说‘不准哭，结婚是喜事，要高兴。’可是，他老人家喉咙明显的哽咽，眼底有湿润的痕迹。

坐在婚车里面，后视镜里爸爸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那种感觉就像是傅雷在家书中写给儿子的话一样：我从来没爱你像现在这样爱得深切，而正在这爱得最深切的关头，偏偏来了离别！

“爸爸，我爱你和妈妈，永远爱你们！”这是我欠了二十年的爱的表白，居然是对着屏幕来传达。

爸爸戴着老花镜听语言，又放在妈妈的耳边，二老反复听，兴奋得跟个孩子一样，我的眼泪一下子给烫了出来，那些不好意思表达的最爱，别扭的关怀，说出口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