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Lucky
把他带回来的那天……我并不是表现得非常欣喜,倒是多了几分忧虑。我不知道他懂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耐心收拾,更不知道在这样当下我的环境他能不能适应,又或许他那么可爱我该给他找一个更好的主儿。
接到朋友电话说捡了一只流浪狗,我老早便收拾好了走去回家必经的街道接他。远远地看着他,并不是第一眼就觉得他很可爱,大概是因为我近视的缘故,看得不太真切。走近了,朋友说我笑得都合不拢嘴,我没有作声,只是打量着他。外面的空气显然比小小的屋子来得新鲜,所以暂且没有闻到他身上繁杂的臭味儿。他没有出声,只是跟着跑。就那样被我带回了丁点儿大的出租房。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极好的,至少没有对我凶,我想他大概是乖巧的,后来也确实证实了我的猜测。
带回来的那刻已经是晚饭的时间,我无暇顾及自己的肚子,一直爱不释手。等我凑近了想要抱抱他,才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我准备好吹风机,上网搜索了如何给狗狗洗澡……打开热水器,我也是手忙脚乱,也是一门心思想着"完蛋了,没有他专用的沐浴露",索性借着他身上的味儿,用了我用的沐浴露。后来才发现我大错特错,为此,我念叨了一个星期那么久。
他很怕喷头,因为生平第一次给狗狗洗澡,我已经尽量做得温柔些,只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懊悔当初应该对他更温柔些才是。我以为只是水的缘故,没曾想到,他还怕风,一见吹风机打开,便四处乱窜。最后终于完了事,我可能只是想多在意他的心情,洗得并不是很干净、吹得也并不是很干。最后的苦果也只有我自己尝,他,感冒了。
我再次尝试想要抱抱他,他身上的味儿消除了大半,只是不停地打喷嚏,我心疼了狗粮寄回来的一段周期。结果还发现,虽然他并不凶,但只要一碰他就会想要磨牙般乱咬,虽然不会咬破皮,但亲身体会还是疼得,牙印也清晰可见。本想带他去宠物院,矛盾患者的作死心理开始执拗,但最终没能拗过自己的一套理论。
他有没有打过疫苗?他这样不许碰他,宠物院会不会接受?宠物院能待他温柔吗?会好好治疗吗?……
最后,自己买了感冒药、滴耳液、驱虫喷雾、消毒液……每天大多时间也都花在了百度跟他的身上……
滴耳液买了大半个月,也没能用上,放置至今。他很反抗碰他的耳朵,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回来两天,我的腿跟手臂到处都是他的牙印咬得淤青。最后只好放弃,我并不喜欢强迫他做不愿意的事,即使我知道那是为了他好。
慢慢地,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我以为有了第一次洗澡的接触,他已经不那么害怕,虽然也只有洗澡的时候他才变得安静些。其实,我多想他懂我并不是想要伤害他。可是直到他走的那一天,我也没能将我的心意让他懂个明白,乃至我伤心得几天几夜没有合眼。
一开始我并不清楚他是什么品种,到底是不是宠物狗,后来百度才知道是一只软毛麦色犬。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脚掌的毛是被修剪过的,很整齐;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全被毛发掩盖了;背毛很柔软,麦色,看着就很暖和。
他很怕独自留在屋内,只要我一出门就不停地扒门发出嘤嘤的声音,听了怪心疼的,我都久久不能离开,只是有时候带他出去不方便,也只有忍心。等到回来的时候,他总是端坐在楼梯口,望着铁门外,我一开门,就像疯了一样四处乱蹦,前脚搭在我的身上,又是转圈,又是摇尾。每次出去我也都会带些饼干,也许是作为把他留在家中的补偿。
忘了说了,他没有尾巴,准确地来说,他的尾巴只有刚出生的小孩儿拳头那么丁点。带回来的第一天我便给他取名Lucky,没有什么深意,只是我属狗,打小就喜欢狗狗。
欣慰的是,再怎样他都不会把便便拉在屋内。
一周过去了,开始的时间我终觉得很慢,早晚要牵出去拉便便。爱睡懒觉的我有时候起晚了,他忍不住便拉在了楼道,我也只好清理干净。因为经济不高,租的房子是一个村子的二楼,这一层乃至第三层都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养狗倒也是方便。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太敏感了,一到晚上,楼下一丁点儿声音他便跑出去狂吠,我害怕吵到邻居睡觉,到时候再一告知房东,不让我住在这里可就麻烦了。所以起初的一周我没有一天夜里睡过好觉,一听到他的声音便追了出去,发愁地对他说:lucky,不要叫了,别人要睡觉……然后把他带进屋内。
这一周的时间,我又犯下了大错,可能是感冒没有好全,天气又忽然转凉,他拉稀了,我着急地问朋友怎么办?那天早上我没离开过他一步,一直抚摸着他的脑袋。好在也只是早上,中午就有了好转。
我刚离开学校没多久,所以工资不高。租的地方是年岁久远的水泥地,再怎样拖洗都有尘土。我百度了他的食物,我想一直吃狗粮也不是最好,因为不知道狗粮的好坏。我买了鸡胸肉、猪肉、胡萝卜、西蓝花……早餐有时候喂他馒头,零食喂的饼干跟火腿,却没成想,却把他的嘴喂叼了。第二周他开始挑食,吃得很少,但依然精力十足。
我的Lucky他爱跟小强玩儿,一看到家里出现小强,便不停地用前脚拨弄,虽然他不会吃它。塑料带也是他的最爱,完好无损的塑料袋,他只要撕碎得稀烂便安静下来。我琢磨人睡觉要用枕头,狗狗睡觉也一样,便缝了一个枕头给他,还封了垫子,毕竟天气转凉我也害怕他再感冒。让人生气的是,他就喜欢睡地上,垫子上待两分钟便下地了,我只好拿着自己不穿的衣服半夜起来给他盖上。
偶尔我会熬夜,跟朋友玩游戏,因为借的别人家的网,楼道信号才最好。趁他睡着了,我便悄悄地坐在楼道,可谁知刚出去,他就已经跟在身后了,我玩游戏,他便靠着我睡觉。那天确实很冷,我穿了外套,他靠着我还是瑟瑟发抖,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脱下衣服盖在他身上,最后才能安心玩游戏。我也不知道想了多少次,责怪了多少次他的前主人,他这么没有安全感,生怕我离开,他的前主人干嘛去了,这么乖的狗狗……
睡到半夜肚子饿了,他一听到我撕零食袋的声音,慵懒地伸个懒腰,然后蹲在我面前,眼泪巴巴地望着我,只能依着他把早已准备好的饼干喂给他。
那天,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睡醒,便看见他卧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拿出手机拍下了他那段视频,问他:lucky ,你在看什么呀?你是不是在思考人生?他没有挪动视线,也没有起身,只是盯着我。其实,刚开始的第一天唤他lucky,他是不理会的,第二天,他开始知道那是他的名字,一听见lucky 就围了过来。
很快到了第三周,拉稀的情况再次出现,我也怪自己没有经验,我们买了鸡脚,我咬掉了脚趾,后部分便丢给他了。当我在他的稀便便里发现没有消化的骨头时,我后悔不已,那天他一只趴着,也没进食,倒是喝了点水。我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一直挨着他坐着,守了他整天整夜,抚摸着他的肚子跟脑袋,希望他能舒服些。为了他好过来,我还祈祷了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菩萨。第二天,他如常一样活蹦乱跳,我才安然睡觉。
虽然十几天过去了,我也只能唤听他一个动作,便是手往上拨的时候,喊一声跳,他便前脚跳着搭在了我的身上。我朋友还责怪我,都那么些天了,我才教会他这个。其实,不是我教会的,我只是无意间做了个手势,喊了声跳,他便起来了。
我是很不愿意去教他做什么,我觉得他应该能明白我对他的好,我不愿意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是,我还是打了他,虽然对于人来说下手不重,可我估计打痛他了,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那天,跟他玩耍,我想休息了,玩得不想动了,他咬着我的胳膊不松口,虽然我坚信不会咬出血,但真的疼得要命。我拿起拖鞋,就是往他屁股上拍,好在他松口了。只是吓到他了,趴在地上,又是眼巴巴地望着我,好像在说:我错了,我很乖……可是苦了我又是一顿心疼……
也是没办法,我这脾气对他真的觉得是好,可是我也怕痛啊。后面因为他咬我,四肢没有一处不见淤青,还是打了他。急忙了,怕打痛他,就关在屋内,他便一个劲儿地扒门,我就站在屋外抽烟,一支烟没抽完我就心软得进来安慰他。真的是愁。
第24天,那天我妈跟我姑姑从老家过来肇庆,我牵着lucky在村子旁边的学校门口等着。我原本是站着,lucky 就蹲在脚边,我站得腿软,于是蹲下,lucky 见我蹲下,走过来围着我腿转了个圈紧挨着我蹲下,近得就是拥抱都没有缝隙。我知道他没有安全感,我便搂着他的颈部等了一个小时。她们倒是到家了,与我们却错过了,我们又灰溜溜地回租房子那里。lucky 见了她们欢喜得狠。可是,第二天三天我一夜没睡。
第25天,我本来想下楼做饭,一想到lucky 嘤嘤的叫声,我也没有。其实,我可以牵下去的,但是因为这是水泥地到处都是灰尘,他要扒人,我怕弄脏了她们的衣服,我做饭也没人跟他玩。最后估计我妈饭做好了,便牵下楼去吃饭。
前一天晚上下了雨,背圈放在外面没收进来,我估摸着他戴着会难受,便用了新的项圈套上。牵下去两分钟时间,项圈我不知道是不是太松,还是我低估了他的脑袋太小。他挣脱了……
我跟在屁股后面唤他,他没有回过身。我想之前跑出去了几次,本来以为丢了,但都跑回来了。于是,我返回去拿手机,我想万一回去了呢,我妈也可以打电话给我。可是没有,我急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心里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一边给我朋友打电话,朋友丢下工作便回来一起找了。
一个小时,三个小时……时间一点一点地飞快流逝……问遍了村子周围都没见着。我们沿着江边寻找,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在一个牵着两条狗狗的男中年人的口中得知了消息,他说刚刚看见过一条没有尾巴,比他的犬胖点的狗狗去了前面的巷子。好在朋友那会儿也是聪明,去借了我姑姑的摩托车,于是载着我开始去巷子寻找。第25天结束了,未果。
朋友的同事催他回去上班,留我一个人灰溜溜地回到出租房。我妈也是四处观望,都没能见到他的身影。
我一夜不能入睡,翻着他的照片,眼泪一个劲儿地流。我抹去眼泪,起身下了楼继续寻找,那会儿已经是半夜两三点了。之前被男生跟踪过,我也是不那么害怕,因为一心只想着找到他。实在走不动了,就回来坐一下。
第26天,我担心我妈知道我晚上一个人出去了。所以早上我只好待在楼上,吃过早饭,又继续寻找。朋友下了夜班,载着我找遍了阅江路,甚至到了火车站都没有找到。有人说在公安局门口见过,朋友去问监控,可是那里的人不给看。朋友说是,他们怎么会关心一只狗。
到了晚上,依旧没办法入睡,发了附近人动态,没人回应,骚扰的倒是不少,很心凉。
一周过去了,我天天都在寻找,可是最终无果。想着下雨天这么冷,该睡哪里吃什么。我翻开之前记录我跟他的趣事,除了眼泪还是眼泪。
日记
我的Lucky
我胡思乱想了很多,是不是我对他不够好?是不是他想之前的主人了,所以回去找了?是不是跟他玩的时间太少,出去散步的时间太少?又或者是这么阴冷的村子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着他了?他会不会回来?知不知道我在找他等他?
事情总是赶着趟的。如果那天不是因为背圈湿了,我换了项圈;如果不是我返回去拿手机;如果不是那天朋友那里同事闹罢工,临时喊他回去顶班,他一定能追上lucky;如果问的中年男子说的巷子,我们那天晚上能找远一点……
我妈跟朋友都安慰我说,他跑了就是跑了,也许被其他人牵走了或是回去找他之前的主人了,你找一辈子也找不到啊。他如果能静下来安定待着,之前也不会从前主人那里走丢了,弄得一身又是伤又脏的。又或许是我说的话应验了,我们家人喂狗都不能成器……因为小时候喂过,但都没有结果。
但现在,我却成了他的前主人……
我一直待他从来没把他看成动物或是畜生,所以文字用了他。跟他在一起就像照顾了一个小孩儿一样,是朋友也是一个伴儿,还像是谈了个恋爱就想关心他爱他……先前睡觉我总是不敢关灯,他来了之后,我可以关灯睡觉了。可现在,又是通宵开灯,还多了一分思念……
Lucky,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希望你不要受饿受冻被打被欺负……愿你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