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楼故事44
44.
清晨老林把买回来的豆浆油条放在桌上，自己去了休闲广场打太极。即便是对女儿非常在意，一个老男人的爱仍旧是隐忍的。他可以多年如一日地为孩子准备早中晚饭，可以替她收拾房间，却不多干涉她的情感生活。他相信女儿有能力解决好这一切。他相信女儿能够体会他无言安静的关爱。
小叶从沙发醒来闻到豆浆油条的清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洗簌完毕，美美地享受着清晨片刻的安宁。
吃了早餐的一天，果然是崭新的一天。小叶走出巷子，发现银色的小车停在街口。她走过去，思哲放下车窗，示意她进来。
虽是清晨，汽车内隔夜的气味早已散尽，淡淡的柠檬香让人心旷神怡。思哲先送小叶去单位再回公司。
“睡得好么？”思哲关心地问。
“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就睡着了。爸爸也没有叫醒我。”小叶揉揉肩膀。
“呵呵，叔叔怕打扰你美梦吧。”
“昨晚蒋斌过来了。爸爸怕尴尬去了邻居家，也不知道他几点回家的。”
“他来给你道歉吗？”
“也许是的，但是反而吵起来。他就是这样，脾气越来越大。”
“是你把他脾气惯的吧。男人就是小孩子，也会得寸进尺。”思哲笑笑。
“哎。都是我的错咯。”
“你可以好好反省下。哈哈。”
“你的伤没事了吧？”小叶侧头看思哲的脸。淤青基本消退，只是人很瘦，看着让人心疼。
“没事了。”思哲不自然的摸摸嘴角。
两人一阵沉默，车厢内颇为尴尬。思哲放了首钢琴曲，音乐静静地流淌在车厢，两人各自平静下来迎接新的一天。
每次太阳升起，你都无法预料你要面对怎样的挑战，你会担心，会害怕，会胆怯，然而这一切情绪都好过一觉醒来无所事事。
秦天每天醒来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这让秦副院长非常恼火。秦天在工地陪欧阳莎莎一两天之后就受不了那里的条件，泥巴浆子四处飞扬，他那些名牌衣服都被溅得不能再穿。他抱怨着自己回家休息几天，欧阳莎莎也不好多说，只能随着他的性子。
这会儿秦天坐在饭桌前喝着鲜奶，吃着三明治，随手翻着报纸。看到一条新闻关于某某娱乐休闲广场要落座本市，大呼起来，“这天大的新闻怎么公司都没有人提起？”
老秦透过眼镜看着自己的儿子，怒其不争之心油然而生。“你在公司有这个地位么？这消息估计早就告诉那些重要的设计工程师了。你个天天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别人谁有闲工夫告诉你！”
“那欧阳怎么没说起过？”秦天反驳。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知道？那丫头聪明的很！不过是借着你老爸我这个台阶往上爬。你还真心在给人家打下手。”老秦狠狠地放下玻璃杯，心中郁结之气无处释放。
“难道昨天她回公司拿资料就是拿这个项目资料？这项目内定？”
“这种大项目肯定是按流程走，至于谁有能力，就看各人手段了。”
“感觉陈思哲管这个项目的可能性会大点。只是他上面没什么人。”
“公司老板自有他们的妙招。你自己先提高自己的本事吧！不然别人都不想利用你！”老秦吃完早餐甩手而走。
一直不说话的母亲对儿子说，“你多学点，你爸也是担心我们百年之后你没有靠山。你爸也是靠自己能力爬到这个位置，以前有多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你就长进点，别让他心寒。”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天天就这么几句话，好像你们马上要死了一样。”秦天擦擦嘴巴，“我吃完了，回工地去了。”
“嗯。有时间多回来。”母亲满是疼爱地目送孩子离开，继续吃早餐。
待小叶进了单位，思哲才开车去了公司。进车库放慢了车速，四处巡视了一下，确定蒋斌不在某个角落才安心找了个车位停车。
虽说不畏惧蒋斌什么，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这莽撞小子又突然找他撒气。
一路进公司都风平浪静，思哲才把悬着的心安放在胸口，开始一天的工作。
蒋斌这几天颇为安宁，没有找思哲的茬，也没有去联系小叶。彼此安静安静或许有益于缓解尴尬的关系。
回归到忙碌的工作，每天就是画图，修改，开会讨论，修改，重新走一遍流程。然后是各种预算报告，数据分析，开会讨论，总结工作。思哲为着新的项目忙得不可开交，指望着这次竞标成功给自己带来新的转机。可是他不知道树林里有种鸟，它把蛋生在树枝上，鸟蛋随时都会被人窃取走。他的项目结果就是这颗鸟蛋，生得太显眼，而本以为值得信任的公司却成了刽子手。
国庆长假因为各自都有事需要忙碌，原定的计划全部改变。预计旅游的两人变得不怎么联系，本打算休息的帅哥却为了前程忙得昏天黑地，为了工程趴在工地上的小姐少爷也沉下心认真做事。为了各自的梦想，为了各自的未来，大家拼搏奋斗着。
秋天的味道越来越浓，不涂唇膏嘴唇就会开裂的日子已经到来。项目策划书厚厚一沓也由思哲递上去了。等待结果的日子紧张而又忐忑，就像等待女友的点头，等待孕妇的分娩。思哲为了增强体力，已经开始简单夜跑，增加了食量，多了运动，原本白净的他也有了一点坚韧的感觉。
策划书被黄总拿走之后转手让欧阳莎莎备份了一份。按照流程交付到招标公司已经是多日之后的事情。欧阳莎莎已经熟记了策划书的所有内容，不说全部复刻，也能对提问对答如流。
竞标的公司很多，各个都不容小觑，对于结果大家都虎视眈眈。半个月过后，定下二轮竞标的五家公司，陈思哲的方案自然被选上，好消息到黄总这里就截止了，并没有传到思哲耳朵里。公司黄总在那几天竟然因工作辛苦为由，给思哲放了七天长假，思哲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假期也让他很开心。他想着也许放假回公司就又是一轮高强度工作了。
还在工地忙碌的欧阳莎莎接到黄总的传唤，立马开着自己的小甲壳虫赶回公司。看到陈思哲的办公室门紧锁，秒懂了其中含义。
黄总在巨幅落地窗的办公室里等着她，透过落地窗俯瞰着这个平凡而又忙碌的城市，正是人们飞速增长的物质渴望才加速了他们行业的发展，虽然不屑于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市井生活，可是仍旧感谢他们给自己账户不断增长数字。贡献这种说法太虚无缥缈，唯有账上的钱款才是实实在在的财富。
欧阳莎莎敲门，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欧阳莎莎扭动门锁进去。
办公室是现代简约的设计，很有行业特色，黄总穿着西装站在落地窗前，听着她的高跟鞋噔噔声音。欧阳莎莎走近办公桌，黄总转过身来，面色和善地看着欧阳莎莎。
“黄总，找我回来是为了那件事吗？”
“嗯。先说说你现在手头的工作吧。”黄总想确定欧阳莎莎有没有这个能力一人同时管两个大项目。
“手头的工作按照计划在进行，如果不出状况可能会提前完工。但是马上冬季天气气温降低，怕工人积极性不高，可能会影响进度。其他应该没问题了。”
“确保材料都过关吧？还有那些细节处理得怎样？每个细节你都跟进了吧？”黄总也挺担心工程的各个方面，虽然欧阳莎莎有背景有学历，可是毕竟经验还是不足。
“嗯，都跟进了。我和秦天都是亲自检查的。”
“嗯，那就好！不能出状况，这是你第一个大工程，你自己用心点。秦天怎么样？我以前听说的消息都不是很好。”黄总想起那个纨绔子弟，不禁皱起眉头。
“他进步很大。自己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所以看书钻研也挺用功。”欧阳莎莎明知道秦天就是个半吊子，可是老板问起来，也只能打马虎眼，捡好话说。总不至于跑到黄总面前打小报告，将来共事的日子长久，不能一时意气用事。
“嗯。”黄总并不相信欧阳莎莎这些话，却也不挑明，“好！将来你们都能独当一面，我就可以安心扩展业务。”
“嗯，明白。”欧阳莎莎心中有些焦急，说了半天也不提娱乐综合广场的事，难道叫她来就是为了听简单的工作汇报？
黄总看出欧阳莎莎心中的焦躁，老板就是需要刺激员工，激起她内心的斗志和好胜心。
“嗯。既然前面的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本应该要让你工程结束后开个庆功宴然后放你一段长假。但是你知道在我们这个行业，不进则退，放假就等于放生。还是时刻忙碌着才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欧阳莎莎不说话，听着这个老狐狸在这滔滔不绝地说着。
“之前给你看的策划书怎样了？”
“都了解了。”
“感觉怎样？”
“听说已经进入第二轮了？”欧阳莎莎避开问题，反问道。
“嗯。是个令人高兴的消息。不过也是更加残酷的。这次招标很麻烦，之后会有五选三，三选二，二选一后才会定下来由哪家负责。基本几轮下来，招标单位也摸清我们底细了。按理我是该让陈思哲主管这个项目的，他这次为这个项目付出很大。可是我之前答应过你由你接手，我也不会食言。只是方法会要变通下。”
欧阳莎莎感到一丝不妙，但是也无法反驳，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理由从中窃取他人劳动成果。
“我打算安排你们两人一起负责，关键问题还是陈思哲处理，一些需要你出面的问题你解决，你们分工合作，毕竟这个项目太大，关系重大，不能出差错。”
欧阳莎莎虽有些不悦，却也不说。只是默默听着黄总的安排。为了公司利益，所有那些承诺都可以随时推翻。这便是金钱的诱惑。
“你有什么想法吗？”黄总坐在老板椅上等待欧阳莎莎的回答。
“嗯，我觉得您的考虑是周全的，虽然我有独当一面的壮志，也难免败在经验欠缺。所以辅助陈思哲一起为公司完成项目是最佳选择。”
“嗯。我放了陈思哲一周的假。等他回来就开始新一轮的竞标。趁着一周时间，你拿个方案出来，开会的时候我也好给你奠定基础。”
“嗯，等下麻烦您把对方的要求发给我，我去好好研究下。”
“嗯好的。你等下记得回工地。好好干！”
到嘴的肥肉被人瓜分着，欧阳莎莎也没得时间抱怨，稍作整理，又回到工地上开始忙碌。
前一章：【小楼故事】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