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夏天闪耀夏天薄荷味的夏天

童年与夏天

2019-07-08  本文已影响4人  秋色斑驳

暑热,挡不住的是蝉鸣。越是正午,蝉鸣越是一声高比一声。再有就是孩子的躁动。听得蝉鸣,这似乎就是召唤。母亲要孩子睡晌觉,可是我躺不下。

大人一时看不住,孩子就溜了。再叫,声音便被抛在后面了,叫不住了。那时孩子多,家家都是孩子看孩子。大孩子心野,他先开溜,后面总是跟着一串。一家的孩子出门就像一串糖葫芦。

我出门,后面的糖葫芦被母亲撸下来了。只跑掉我一个人,这还是因为我耳朵根子硬,叫不回。跑出去,我才知道头上下火。几撮头发遮不住头皮,头上长出扎煞,也叫痱子。过去的孩子护理不好,身上都有痱子,红红的麻点一片。我们叫扎煞,是因为太阳一晒便扎心疼。裸露的皮肤被燎着了一样,这是火烫的。

非要快跑几步,快一点钻进树荫底下。有了树荫,状况就改变了。树底下是花印,一只叶一只叶都看得出轮廓,阳光穿透的地方就是亮点。这种明暗色在地上印出来花影。

风来拨弄,就像有一双手,在树梢间弹奏,于是花影凌乱了。你想,地下一个孩子,一张笑脸,一脸迷惘,这时就心思迷乱了。

这种诗意,在这时的回忆中才有,那时的我不过是陷入了一种迷醉的氛围里。仰面躺在花影里,眼帘也闭上,恍惚间就神思飞天了。耳畔是蝉鸣,一声长一声短,一声在天上就到了地下,满地珠玉叮当的撞击声。

这倒是能眯上一觉。缓一缓,等太阳偏西,开始下滑了。我们会钻出阴影,还是入不了地。地里是青纱帐,密不透风,一进去身子就淅出汗。从头发梢向下就滴滴沥沥,全身淌成一条河。

下一步要下水。野地里有野水。池塘、小河,到处是。身子泡在水底,靠一下西岸,让杂草荫护着头。这种舒适你不在情境中无法体会。我爱摸鱼捉虾。靠岸的杂草里隐匿着鱼虾,两手逐步围拢,依靠触感就可以捉到鱼虾。你没有试过的,根本不知道身心那种深刻的敏感,只要有一条神经线被鱼虾扫到了,两手就像一把钳子收拢了。这种快捷动作是训练出来的。乡下孩子各个有天然的本事:一是下水,二是摸鱼。

捉几条小鱼小虾,穿在一茎草上。拎回家,晚上就可以多一口荤腥。少了丢给狗吃,够半碗就值得下锅。这让母亲不会因为我开溜而嗔罪。

当然这是副业。主业是割猪草,野草野菜。这一片野地,我们都走遍了。每一天要去哪里,哪里有收获,心里都清楚。不要早回。等母亲做了饭,夕阳落西,埋在地底下了,再回家。大人心焦,你再载着一捆草回家。身子被草个子压在地平线上,就像爬回家。这让自己身子的渺小被放大,换做家长的怜惜。

这么一来,一天的过错都既往不咎了。我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过了一夏又一夏,把一个青春期都给了我的乡村了。

在城市,在盛夏,听不到蝉鸣。这个图景一下子在头脑里浮现出来。有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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