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盏橘灯
2025-11-04 本文已影响0人
积极的白白
第一场雪落下之前,巷口的夜总是黏腻的。
林小满踩着碎雨声往家跑,垃圾桶旁忽然浮出一缕孱弱的呜咽~
像谁把一根湿透的火柴,划在了冰凉的铁皮上。
她蹲下去。
橘白相间的一小团,右爪糊满泥浆,脊梁弓成一枚颤抖的逗号。
它想逃,却先被自己的虚弱绊倒。
林小满把围巾解开,夜色里便多了一朵轻飘飘的云。
出租屋的灯管滋啦一声亮起。
小猫缩在围巾中央,重量近似于无。
她泡了温水,用棉签蘸着,一点点擦去它耳后的泥点。
牛奶在灶上温到三十七度,又放冷。
她到底不放心,冲进雨幕,买回一袋幼猫粮。
再进门,小猫正歪头坐在玄关,像一枚被雨水冲干净的纽扣。
后来巷口多了一抹橘。
每天傍晚,林小满把粮放在石墩上,退后三步。
一道橘色闪电劈过来,风卷残云。
吃完后它拿尾巴绕她脚踝半圈,又钻回墙根那只废纸箱。
她喊:“小橘。”
它回头,“喵”一声,像把钥匙拧开了夜色。
冬至那夜,雪把巷口涂成一张曝光过度的底片。
加班末班车甩下她,远处纸箱旁蹲着一条黑影
重型犬,呼出的白雾带着铁锈味。
小橘炸成一只栗子,背脊的弧度像拉满的弓。
她冲过去,把一团火揣进怀里。
狗爪掠过,雪地上落下五瓣梅,红得刺眼。
血珠顺着她腕骨滚进袖口,
小橘却安静下来,用脑袋顶她下巴,
像把最后一点温度,按进她皮肤里。
之后纸箱空了。
出租屋的键盘上多了一只自动打字的橘色抱枕;
感冒夜里,脚边长出一枚会呼噜的暖水袋;
清晨七点,尾巴扫过脸颊,像一页温柔到不行的便签。
它把自己吃成一只圆滚滚的南瓜,
毛色亮得能映出那盏二十四瓦的壁灯。
雪化那天,林小满签下了新租约。
电梯门合拢,旧巷口在缝隙里渐渐缩成一张底片。
新客厅朝南,落地窗把整条车流收进瞳孔。
小橘蹲在沙发中央,尾巴绕住前爪,
像把旧钥匙,插进了更亮的锁孔。
它抬头,
“喵”~
那一声,把橘灯整个儿拎进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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