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日记 12 正义的成本 1

在经济学中，如果要找出一个最为重要，最为核心，也最能反映经济学精髓的分析概念，那一定是成本，在经济学分析中，这个概念不仅仅是金钱货币上的成本，也是良知，道德等其他价值观上的成本，台湾经济学家熊秉元用经济学的思维方式去分析，政治学，社会学和法学的问题，并为这些学科提供新的视角，正义的成本就是经济学和法学的完美邂逅。法学和经济学看起来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处理着完全不一样的问题，然而在性质上，法学探讨的是天平，是利益（法益）的权衡和取舍，经济学探讨的是经济活动，也是利益（买卖双方）的权衡和取舍。

正义的逻辑是什么？把法律看成是人类社会的游戏规则，很多人会认为，法律是在追求公平正义，然而，法院的主要目的是完成程序，让案件有一个结果，至于结果是否使真相大白并不一定是最为重要的参考目标，因为真相有的时候无从探知，而其他人还要活下去，从这个意义上讲，有决定比没有决定好，错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很多人认为，从成本的角度去探讨公平正义是荒谬的，比如，一个偷了十元钱的小偷，花一百元钱去追捕是值得的，但是花一千呢，一万呢，很多人认为应该，勿以善小而不为，如果纵容小偷，这个小偷会变成大偷，江洋大盗，祸害无穷。另外有些价值是不能用成本来衡量的，比如亲情，身家性命或者民族国家。一旦有罪，要不计成本得投入，要不计代价得来捍卫正义的长城。这种思维方式在经济学看来是十分荒谬的，小偷变成大偷的顾虑似乎一气呵成，可是除了这个小偷，还有许多其他的小偷，其他无数的案件官司，如果要遵守同样的逻辑，每个都要死磕，那么要耗用多少司法资源和金钱成本？哪个国家和社会能够承担如此繁重的成本？小偷还可以换成不文明的人，比如随地吐痰，插队占座，乱扔垃圾，都根据小偷必将变成大偷的逻辑，那么这个社会全部的资源都投入进去也无法保证他们口中所谓的正义。所以，微罪不举是现代社会普遍接受和奉行的原则。缺乏经济学思维的人容易被道德和一些所谓的感情所绑架，从不会回到具体的场景去分析思考，所有人在正常生活中，每天都在取舍，比如他们认为亲情无价，无论如何都要维护，那么请问你的父母和你的子女同时生病了，你的精力，时间，金钱如何分配？优先次序如何？范围再扩大，是要经济发展还是环境保护？是让老百姓先受国民教育还是享用全民医保？价值和价值的冲突，是水平方向的取舍，价值和价值的高低，是垂直方向的取舍，无论在水平方向还是垂直方向，追求某种价值的背后，都隐含了经济学思维中的成本分析概念，隐含了权衡和取舍。司法体系的运作，本身就是权衡和取舍，一般案件，一审确定，重要的案件，多审确定，年轻，资历尚浅的法官，负责一般案件，资深的法官，负责重要案件，这些制度上的安排，本身就反应了司法体系背后的成本效益分析。

非经济学思维的缺陷在哪里？那就是他们的思维方式永远只有价值和情绪，缺少理性分析，在现实生活中的权衡取舍。比如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是他们说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也是他们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他们说的，以不变应万变也是他们说的，是金钱如粪土是他们说的，贫贱夫妻百事哀也是他们说的，生命诚可贵是他们说的，爱情价更高也是他们说的。在面对相互矛盾的价值观的时候，个人该如何选择呢，这种思维方式就无法解答了。从本质上讲每一种价值观都隐含着成本和收益的法则，出门在外靠朋友，因为出门在外，父母鞭长莫及，靠朋友成本低，收益大，见人说人话，表示随机应变你的效益大，成本低。为什么人类社会越是发展，进步，法律体系就越复杂？比如当年刘邦入关的时候和观众百姓约定约法三章，古代农业社会的法律相对简单，而越是现代社会，法律越是复杂，如果从成本收益法则来看，那就是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类社会的物质财富越来越多，能够支撑起现代司法体系的运作成本。

为什么不投降？在战争伦理中，西方的法则是军人在战斗至弹尽粮绝的时候可以投降，而东方却不是，必须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比如二战中的日本军人，宁肯剖腹自杀，在中国历史上也有陆秀夫背着小皇帝跳海的决绝，崇祯皇帝自缢煤山的悲情。作者在参观淮海战役纪念馆的时候想：为什么国民党的指挥系统在淮海战役急转直下，败局已定的时候不下令投降呢？从历史去分析，在中华文明的历史上，地理结构的影响是决定性的，这是一块足够大，能够自给自足的地方，对外征战的机会不多，自己内耗的时间占了绝大部分，并不存在多回合赛制，也就是我这次输了不要紧，下次赢回来，在中国历史上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死我活，成败在此一举，日本历史也是如此，所以在日俄战争中，日本海军在开战时，升起了大旗，皇国兴废在此一战。相反，在欧洲历史上，国家民族间的冲突多半是回合制，这次输了，不会把你弄死，下次再来，久而久之，东西方的战争伦理出现了大分流。所谓的文化传统，是特定环境和相关条件的产物，也是权衡和取舍的必然结果。

如果你看过魔鬼经济学，那么就会发现他们的思维方式，都是差不多的，概括一下那就是成本收益法则，权衡利弊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面貌，因为资源有限，而人的欲望却不断增长。坚决得批判所谓的情绪和价值判断，那么道德这个东西应该置于何处呢?道德是不是好东西，道德是好东西，但是我认为道德应该处在正确的地方，那就是每个人用于要求自己，而不是用道德准则在真实的世界里做分析判断，如果你要拿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那么很有可能你会变成一头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