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中的铁房子
每当我看到那些用银白色的铁皮做成顶盖的简易房屋时,我那尘封的记忆就被撞开了,我蓦然想起,那是我童年时梦中的铁房子。
这些铁房子是用很大的角钢做成支撑架。上面屋顶是用那种带有沟槽形状的长方块铁皮拼搭而成的。而不是我小时候想象的那种是用一整块铁皮做成的房子。然而就是这样的铁房子,却不是世人想要居住的房屋,它们只是一些厂家的饭堂和临时工棚。可是在我幼年的时候,我的的确确的希望拥有一所干净的,银白色的铁皮房子啊!
小时候,我们与伯父一家共住一所两暗一明的三间草屋。后来伯父家盖了瓦房,便搬出去了,那些能拆下来的木杆篱笆全被伯父家拆走了。只剩下了一间空荡荡的草屋。伯父要父亲给他120元钱。据说当年伯父从别人手里买下这一整所草屋时是60元钱。伯父的行为引起我母亲的气愤,而我父亲却说也不是外人,随他吧!父亲的软弱,气得我母亲跑到屋后的桃树上去上吊。
伯父家搬走后,我忽然发现我家的草屋很高很宽很敞亮。原来伯父家住的那一间。低矮的半墙上有几根柱子,光秃秃的站在那里支撑着草棚,看起来岌岌可危。阳光月光直直地照射进屋里,非常的亮堂,风雨也是满屋飘洒,因为这样,我父母亲又砍回了许多树竿竹子。把那间屋子重新铺上楼板,半墙上也用篱笆掩了起来。这样风雨就不再飘洒进屋了,阳光月光也只能从缝隙里斑驳的洒到楼上了,我们家的房子又成了两暗一明的三间草屋。
大概也是从这时起,我就记得每年的正二月间,父亲总是忙着到山上去割草,回来补房子,那是一种铜红色的草,光滑细柔的杆有一米左右,两三片细长的草叶,末梢结有八角样的草籽。当父亲在晒场上竖满了许多草捆的时候。我们就会在草捆间穿梭的捉迷藏。我们与伯父家的兄弟姐妹一共十一人。最大的十六七岁,最小的三四岁。那笑声可以把我家的草屋给震动的晃荡起来。那是怎样的无忧无虑的童年啊?然而当我看见父亲用一架长长的梯子颤颤巍巍地爬到房上,把那些腐烂的草掀下来,再把新草补上去。而我的母亲却要在补房子前都要忙了好几天,把楼上的那些东西捡好盖好。房子补好之后。又要楼上楼下的清扫,屋里屋外忙乱的好几天。这些时候我就会陷入了沉思。我就想要是有一所铁房子,该多好啊!那时候总是以为凡是铁的东西可能就不会烂掉。也一定很干净。因为这样我就常常渴望着拥有一所干干净净的铁房子。于是我问我的母亲说,:妈!怎么没有人家用铁桶那种铁皮来盖房子呢,要是把那种铁皮做大一些,前面一张后面一张的搭成一所房子一定不会烂掉,爹也不用再去割草回来补房子了。这样的话也不知说过多少回,只记得有时候母亲不置可否的笑笑,有时候她会说,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有那样的房子了。于是我就记着母亲的这句话,巴望着自己快点长大了盖一所这样的铁房子。后来我们家折腾了好几年,也盖了瓦房,但是没有盖铁房子。
在我们渐渐成长的岁月里。时代也不断的变化的,我对事物的认知也渐渐的清晰起来,我那梦中的铁房子也不知什么时候淡忘了。当我们真正的长大了,兄弟姐妹都各奔东西,父亲也丢下我们急急的去了另一个世界。剩下母亲一人孤单寂寞的守着几间清冷的瓦房,长年累月的盼望着我们兄弟姐妹能齐齐的回到她身边……
在漂泊的日子里,我住过许多低矮的帐篷,油毯房,石棉瓦房,楼房,就是没有住过铁房子。在住过了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房屋之后,我却越来越想念那永不复存在的老草屋了!
我的童年也随着老草屋一起远去,永不复存在。耳边常常回想起母亲的那句话,等你们长大了就会有那样的铁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