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是灵魂贵族?
文系原创,文责自负
“姐,我明天去福建学画画。”凌帆平静的脸上洋溢着坚定与自信。
“啥?你学画画,你都50岁了,是不是神经出了毛病。”凌帆的大姐在帮凌帆采桑葚,边说边往嘴里塞了一颗黑紫的桑葚。一脸诧异又不屑地瞥了凌帆一眼。
凌帆没做声,只是看着珠圆玉润的桑葚。阳光穿过具有光合作用的绿叶,透明光亮,脉络清晰。她的思虑也像这脉络,更加清晰起来。在篮子底铺了一层桑叶后,满满的铺了一层桑葚,复铺桑叶,再桑果。那黑紫发亮的肥胖桑葚在朝她笑。
“你一个农村妇女,瞎折腾啥?土埋半截的人了,你就认命吧。”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熟透的黑亮桑葚。“这桑葚真好吃,明天能卖个好价钱。”
“对,我是农村妇女,但我要做个有思想、有灵魂的农村妇女,我就是不信这个命。”凌帆举起一枚桑葚,在初夏的阳光下,那果子折射出生命的美丽。
“你学画画就灵魂高尚了?也不怕人笑话,快当外婆的人了。”大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爱笑话就让他们笑话吧,我管不了他们的嘴。我前半辈子都为别人活,这次,我要为自己活,我心意已决。”凌帆的眼里闪着坚定的晶光。
“你是不容易,咱家不富裕,爸又残疾,小时候你没少受人欺负。为了帮家里,读了职校,想早点工作,又赶上下岗。二十七八才结婚,老公好吃懒做不说,还外边找女人,赌输了就打你。你自己带着孩子,东边干点零活,西边打点短工,维持你们母女的生活。还好和那恶棍离了婚,要不然不知道还得受多少罪。你也命苦,二婚吧,虽然是个土里刨食的,没什么能力,可还算知冷知热的,又是个短命鬼。哎,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干点农活,看能不能找个后老伴。小语也快大学毕业了,过几年,小语结婚生孩子了,你帮她带带孩子,也算享天伦之乐。多好啊。”凌帆的大姐心疼妹妹,希望她能安安分分过点普通农村人的生活,不要折腾,毕竟凌帆身体不好,是那些难熬的日子里,凌帆落下的心脏病,经常会不舒服,医生有警告过她,让她以后小心些,身边备些药,以防万一。
“不,我要离开这里,我要重获新生。姐,你知道吗?福建那边有免费教画画的,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毫无绘画基础,在画室学了一个星期,居然能临摹出一幅马灯图,她能,我也能,我还比她小十岁呢。”凌帆的眼里闪耀着渴望与喜悦的光芒。
“顽固不化,腿长你身上,你要去,别人也拦不住”。凌帆的大姐边说,边往嘴里满满的塞了一大把桑葚,咕噜着含糊不清地说,满脸的不理解。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启明星还在眨着不知疲倦的眼。凌帆收拾了一下简单的行装,几件旧的衣裤整齐的放在皮箱里,必备的日用品还有最近看的几本书放在皮箱的夹层里。她把她仅有的积蓄,她全部的财产300元钱,缝在衣服的里层口袋里,怕一路被小偷偷了去或者自己弄丢。她环顾了一下这个熟悉的老旧的房子,这里承载了她半生的苦难与心酸,没什么留恋,她要从这里走出去,走向属于自己的另一个天地,寻找属于自己的那份光明和幸福。
轻快的拎起皮箱,凌帆迈着轻盈的脚步,坚韧的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
辗转几次汽车,凌帆坐上了轰隆隆去往福建的火车。她为了省钱,买了站票,用一个塑料袋铺在两个车厢连接的过道里,那里比较宽敞,可以很好的休息,只是屁股坐的有些痛。火车哐当哐当的摇晃着,不时有人从她身边走来走去,她往里又坐了坐,一只手抱住一只腿的膝盖,另一只腿蜷曲着。身旁放着装满水的杯子,腾腾的冒着热气。车上是有为乘客准备饭的,价格也是可想而知的。她在上车之前买了几盒方便面,接连吃了两餐。她没有看别人吃什么,也没有问送餐车一盒饭菜的价格,她有的吃觉得就很好,为了吃饭而吃饭嘛,肚子也好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吃的牙酸起来,方便面终究不是什么好的吃食,想想应该在家里做几张大饼带着更好。
凌帆从帆布包里拿出一本书,心无旁骛地读起来。夕阳的余晖照到书皮上,是卡耐基写的《做内心强大的女人》。她被里边的励志女性吸引,赞叹。她完全沉浸在书里,乘客的脚步声、说笑声,孩子的哭闹声,火车的轰隆声,她充耳不闻,完全置身于书中。卡耐基为她打开了一扇重新认识自己、他人和世界的窗户,激发了她潜藏已久的自身的潜能,引爆了她内在的强大力量,让她变得更加自信、充满活力,对迈向豁达愉悦、阳光幸福的人生充满了信心。
凌帆虽然生活艰苦,但她喜爱读书,喜欢写小诗自娱自乐,喜欢向有文化的人靠拢,沾些书香气。没钱买书,就去旧书摊买,便宜无好货,有时难免遇到盗版的书。她喜欢漫画,喜欢教科书上精美的插画,喜欢五颜六色的带油墨的连环画,还喜欢大气恢宏的江山图年画,她痴痴迷迷的总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那酝酿着已久一股强大力量,现在终于爆发了,她冲破了束缚。她心很坦然,很开阔,很轻松。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理想,她要为自己鼓掌。
” 你坐我边上的空位置吧,应该没有人在上车了,现在进入福建省了。”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震动着凌帆的耳膜,凌帆还未抬头看,那人轻轻拽了拽凌帆肩头的衣服。“再二个小时就到泉州了”。凌帆扶着车厢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腿有点麻了。她抖了抖,活动了一下,抬头一看那人,不看则已,一看顿时愣住了。
喊她的人秃头,头皮光亮。皮肤白皙,胖厚的身材,圆圆胖胖的面庞,两道又黑又浓的眉毛稍微有些长,有度的向下弯着,细细的眼睛带着笑意,眼角的皱纹微微上扬,两只大耳朵,耳垂肥厚多肉,如两个肉袋子,是个多福之人。一张阔口,向两边咧着,乍一看,活脱脱弥勒佛转世,正笑呵呵地看着她。
凌帆看着他,扑哧笑出了声。看着没有大肚子的假弥勒佛。“谢谢您,我就在泉州下车”。
”我座位就在哪儿,跟我过来。”假弥勒佛带着凌帆到她的位置坐下,挥了挥手中的折扇说“我注意到你很久了,你没座票,很辛苦的。”
凌帆把皮箱放到行李架上,略带疲倦地表示感谢,头靠着座位,倦意袭来,伴着轰隆隆的火车声,微闭了眼,竟酣然入梦了。
“喂,醒一醒,到站了。”弥勒佛拍了拍凌帆的肩膀。凌帆睁开惺忪的双眼,对弥勒佛笑了一下,以示谢意。
出了车站,华灯初上,凌帆深深呼吸着南方的清新空气,浑身舒畅,尽管她身上还有不到八十元大钞。这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是她的摇篮,是她生根的沃土。
按着地址,凌帆来到了一片古宅前,红砖白石的形如马背弓起的马背山墙,配上精美的山花与砖雕,别具一格。如鸟斯革,如翚斯飞的飞檐,让原本庄重单调的建筑有了一丝轻盈和灵性。凌帆仰望高高翘起的飞檐,好像房子飞翔的翅膀,飞檐之上有燕尾脊,还有形态各异的吻兽。
凌帆被眼前古朴大气又丰富多彩的建筑风格震撼,她很想拿笔画下来,可是现在心有余力不足,只能把这遗世独立、风姿卓越的建筑结构深深的印在脑海。
推开一扇带着兽性门环的大木门,绕过一个带有神秘感的挡煞、守财留福的影壁墙,一排木质榫卯结构的房子出现在她眼前。
“有人吗?请问徐留白老师在吗?”凌帆有些怯怯的向屋里喊。
“谁找我呀?”随着声音,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串珠子,一边捻着一边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两人都惊异不已。
“啊?原来您就是徐留白徐老师啊?”
“哎呀呀,原来是您呀!......”
凌帆望着眼前的弥勒佛,没想到竟是自己要学习求教的徐老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凌帆向徐老师深深鞠了一躬。“徐老师,我是向您来学画画的,听说您免费教,我有一腔热血学画,希望您收我为徒。”
“我是省画协的,现在退休了,做些公益,免费教大家画画。你有心学画画很好,从山东那么大老远来,可见真心。”
“快进,快进来,你还没吃饭吧?”徐老师一边说,一边帮凌帆拿行李。“这两天你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学画吧。学习是长久的事,不急于一时。”
徐老师请凌帆吃了晚饭,凌帆谢过徐老师,独自来到街上。除了给老师买些拜师礼,应该没有钱了,她要画画,还要生活,没有物质的支撑,她没办法饿着肚子画画。先要解决温饱问题。她读过《月亮与六便士》,她要月亮,也要六便士。
凌帆在街上东瞧西看,寻找工作,突然,一张红色的招聘启事招牌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在一个弥红灯闪烁的饭店门口,挂着一个红底黑字的木牌。上面用毛笔正楷体写着:“招服务员若干,年龄50岁以内,工资两千,包食宿。”
凌帆扫了一眼招工启事,不假思索地推开了饭店的门,找到相关负责人,跟他说明来意。不费吹灰之力,凌帆安身之处有了着落。说干就干,凌帆不顾长途跋涉的劳累,在厨房的后厨稀里哗啦的洗起碗筷来,店铺打烊已经晚上十点钟了。
凌帆去街上买了些礼物送给徐老师,徐老师知道她的处境比较困难,跟她说以后不要买了,并挽留她可以在他家住,凌帆不想麻烦老师,她觉得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决。拿了行李,凌帆来到住处,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六人一间,上下铺,她在上铺。她没有和其他同事过多聊天,收拾好床铺,洗了澡,凌帆浑身软绵绵的,爬上吱呀作响的床,秒睡了,她睡的深沉,睡的坦然。
饭店早餐没有营业,不用那么早上班。凌帆多年有个习惯,不管多晚睡,准时5点半起床。凌帆晨跑在河边的甬路上,听早起的鸟儿吃到虫后,欢喜的啾啾鸣叫,看绽开的各色的花朵和造型优美的古树,闻带着阵阵花香的清爽的空气,整个人浑身舒畅。崭新的生活开始了,她开始谱写新的乐章,开始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全新的人生之路。
十点的时候,凌帆见到了饭店负责人。“有什么事吗?”负责人一边看着账目,一边心不在焉地问。
“我想预支些工资,买些东西。”凌帆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负责人扭头过来,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朴素但干净的女人,好像从未见过她,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凌帆的脸上,盯着她那双淳静的充满自信的眼睛。他思忖片刻,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拇食指捏着下巴。
“你刚上班,就预支工资,有点不合规矩,不过,你若真有难处,可以先从柜台拿五百,记得要打个欠条。”
“谢谢,谢谢林经理。”凌帆笑脸如花,她总是遇到贵人,世上还是好人多。有了这些钱,她可以买她需要的画画材料了。她高兴极了,看看天更蓝了,草更绿了,花儿更艳了。
凌帆急匆匆奔走在所需材料的店铺间,买完纸笔,她去另一个店铺买画架。还未跨入店铺的门,见前面拐角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年人,颤巍巍小心地向前移动,步伐很小,也许是累了,他想扶住一根柱子休息一下,可他没有扶住,人一下瘫倒在地上,他用力拄拐棍想站起来,可是他年纪太大了,没有那么多力气站起来,银白稀疏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着,老人又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最后索性就坐在了地上,拐杖扔在一边。
凌帆见状,急忙跑过去,她把材料放在一边,两只胳膊放在老人腋下,用力把老人扶起来,老人顺势抓住柱子。凌帆把拐杖递给老人,老人连声道谢。过路的人,有的人伸出大拇指,有的人伸过头问“你不怕被讹呀?”“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没做错什么,人总有老的时候,能帮助到别人是我的福气,”凌帆坦然的说。老人赞赏地点了点头,说“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慢慢走,你忙你的吧,谢谢你了,好心人,你会有好报的。”凌帆还是不放心,目送老人敲开了自己家的门,才去买了画架。
买完画框,匆忙出门,不料竟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相撞之人个子不高,五十几岁年纪,有些稀疏的头发,顺时针旋了半圈,盖住了有些光秃的头顶,昏黄的眼睛,胖大的龙鼻,两片刀刃薄的嘴唇,脖子耷拉着两圈赘肉,肚子像怀孕七八个月大。
凌帆急忙道歉,来人也像凌帆道歉。当他抬起头时,竟盯着凌帆看了好一会儿,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还有有惊喜,那犀利灼热的眼神,看的凌帆好像被灼伤一样不敢对视,急忙逃走了。
凌帆来到徐老师的画室,徐老师让她先学打线,她认认真真的画线。回到宿舍,她拿出捡来的报纸,在上面画,这样可以省很多纸张。
同宿舍的人问她在干什么?凌帆说学画画。同事嗤之以鼻。“这么大岁数了,还学画画,又没个钱,画画是需要很多钱的,不自量力。”凌帆把这些话当成耳边风,吹过去就烟消云散了,她才不在乎这些嚼舌头的,自己的路自己走,别人的指指点点左右不了她前进的脚步。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凌帆学画画已经可以画马灯了,那是照亮她前方之路的明灯。徐老师对她的画很满意,说她画画极有天赋,而且勤奋好学,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有了老师的首肯,凌帆更加努力学习了。每天除了工作,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画画。她心无杂念,只是画画,她觉得生活是那么美好,画画是她的生命。
第二个月的时候,徐老师说画室请了另一位老师,帮助教画画。新老师来了,凌帆和他四目相对,又差点被那火热的眼神灼伤。新老师是她买材料时,互撞的那个人。只是看她那眼神,凌帆有些不自在。
“您好,原来您在这儿学画画,鄙人白典几。”他目不转睛,眼神没有离开凌帆。
“我叫凌帆,请老师多多指教。”凌帆急慌慌的向白老师鞠了一躬。
“客气了,客气了,互相学习。”白老师终于移开了他的目光。
“你现在学到哪里了?素描是基础,基本功一定要打牢。”白老师靠近凌帆,离得很近,凌帆能闻到他男人的体味。凌帆坐在凳子上,前面的画板是一幅静物花瓶。白老师对她的静物指点阴影、比例等。
凌帆在白老师的指导下,画技越发精湛。经常的,凌帆在画画时,感觉到那双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后来凌帆想,我没做亏心事,坦荡荡做人,干净净做事,心里反到坦然了,画画更专心了。
时间过了三年,饭店的老板见凌帆做事认真,为人踏实,勤奋,就给她涨了工资。画室里又多了几位画友。艺术家静坐工作室依靠想象来闭门造车的话,是难以创作出有感染力的作品,所以白老师会经常带着他们去野外采风。
在艺术创作中,只有熟悉某个事物,对某个事物产生热烈感情和创作冲动,才可能激发艺术家的感性认识,艺术作品正是依靠艺术家的感性认识来打动欣赏者的。采风的最大好处是能让艺术家摄取到事物的细节。凌帆喜欢室外画画。她可以画勤劳的农民,在田间地头挥汗如雨,她本身是农民,也最了解农民,对他们的动作、姿态、表情画的惟妙惟肖。有时候她观察一个事物半天都不动地,呆呆的,像照照片一样,了然于心。
凌帆的画有了自己的画风,白老师很欣慰,把她的画拿到画展展出,很多人都很喜欢她的画,买去。凌帆有一幅画《一抹夕阳》卖了她一年的服务员工资。随着她的画的不断卖出,她的名声也大起来。
随着画艺的不断提升,凌帆已经有了自己的画风。
有一次画展,一个土豪带着几个保镖很欣赏她的画,出价很高。凌帆很高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没过几天,土豪找上门来,要退画。原因是画上有一片污浊的黑点。凌帆确切的说污点不是自己画的。这幅画是凌帆一年的工资,是她三个月慢慢画出来的。双方争执不下,徐老师进行调节,让凌帆再画一幅给土豪,凌帆默许。土豪带着保镖气哼哼横着身子走了。
凌帆对于土豪的豪哼并不害怕,这种人何必和他计较呢。
白老师这几年处处关心她,照顾她,她明白白老师的意思。白老师丧偶多年,听徐老师讲,自己很像她的发妻,长相与神态颇相像。难怪第一眼就遇到了白老师火热的眼神。凌帆不想成为第二个谁,不想成为谁的代替品,她明白她就是她自己,她有自己的追求,画画就是她毕生的恋人。何况老年的婚姻很多是矛盾多的如牛毛,何必呢?自己清清楚楚,清清白白,了无牵挂,一心向画,凌帆想的非常清楚,为了自己的理想,心里有诗和远方,凌帆决定北上。
“凌帆,为了我,你留下来吧!”白老师殷切的乞求眼神,柔声地说,“我们可以一起画画,衣食无忧,你只身北上,人地生疏,我很担心啊!”
“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这几年承蒙您厚爱,拜谢了。”凌帆急急的上了车,她承担不起那么深沉的爱,她很理智,爱情与婚姻是不同的两个东东,爱是温情的,浪漫的,甜蜜的。婚姻是现实的,残酷的,苦涩的,是锅碗瓢盆的演奏者。
“”到了来个信”。白老师摆手,目送凌帆的公车渐渐远去。
来到北京,凌帆先找了个小旅馆住下。第二天她去劳务市场找到了一份工作,给一家公司做保洁。
凌帆喜欢北京,这里有繁华的大街,高耸入云的如鸟的翅膀一样的楼房,有琳琅满目的商品,这是让她眼花缭乱,心驰神往的地方。她的热情膨胀,每天干干净净做完保洁工作,她就专心画画,一画几个小时。
公司职员年轻人多,大家喊她阿姨,她欣然应允,本来也到了阿姨的年龄。阿姨和姐姐的称呼对她来说,只不过是称谓而已,她不在乎年龄大小,年龄对她来说,不是影响她画画的障碍。公司卫生间旁边有一个3平米的小房间,凌帆收拾干净,把自己的画室搬了过来,颜料和画作立刻把小房间填满了,一下子有了文化气息。这狭小的空间,她觉得已经很美好了。
有的员工对她嗤之以鼻,“一个保洁,还要画画,北京人才济济,宋庄的画家多了去了,有名的无名的,都混呢,轮到您出名,下辈子吧。“ 凌帆对翻眼看了她一眼画的漂亮女孩笑笑,“你瞧不起我,是你的事,我和你一样,我并不觉得打扫卫生,刷马桶,是肮脏的,但我的灵魂是纯洁的,我的灵魂和你是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 面对嘲笑与不理解,凌帆已经坦然面对了。
“阿姨,您真行,还画画。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祝您成功。“凌帆对着鼓励她的人灿烂的笑了“我不是金子,我会变成一块美玉,藏在沙漠里,千万年过去了,你发现了我,我还是那块美玉。”画画的时候,她已经达到了她自己的天空和远方。她不能改写过去,但用画笔描述美好的未来。
凌帆的画开始有人买了,虽然是小幅的。随着她画画时间长了,知道她的人多起来,大家都佩服她的持之以恒,佩服她的乐观开朗,佩服她坚韧不拔。佩服她拥有高贵的灵魂,佩服她有超凡脱俗的洒脱。人间充满着正能量,公司的员工都对她很尊敬。凌帆的山水画有江南奇峭之气。疏林远树,平远幽深,山头苔点细密,水色弥漫,云雾显晦,峰峦若隐若现,深浅浓淡相宜。凌帆成了网红。
凌帆的名气越来越大了,因其双重身份的特殊性,一个保洁员,又是一名画家,一个最底层的人,又是一个是艺术家,人们怎么也不会把这两个身份融合到一个人的身上。凌帆火了 ,买她画的人多起来,人们以为凌帆会飘起来,会离开公司。可是,她依然每天早早起床锻炼身体,依然踏踏实实的做着她保洁员的工作,依然把业余时间都泡在自己的小画室里,旁若无人的画画。她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普普通通的人。她说,你的心有多远,远方就有多远,我怕我的灵魂被撕裂,我要不断的读书画画来修补她,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没时间去想。
“喂,凌帆,你还在画画啊?没被饿死啊?快过年了,好多年都不回家,也不想家?!快回家来吧,姐给你做好吃的。”凌帆一边手里拿着手机,听姐姐不理解的训斥和关心,一边拿着画笔在画画。
是该回家看一看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