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香
昨天中午我们正在小舅家后院忙碌着杀猪的时候,看到一辆摩托车将你们送到河对岸公路边,我们都在猜测着是谁家的亲戚。你们顺着河边的田里走上来,然后从我们旁边的小路走过去。
这时候我看到了你,表妹,你戴着一顶白色的带花洋帽,低矮的帽檐遮住了你白皙的脸庞,你穿着一件粉色的毛绒外衣,黑色的小短皮裤下面穿着一条灰色的秋裤,脚蹬一双青色的帆布板鞋。你们走进了小舅家的房子,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温暖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里落下,寒冷的山风吹来,少年们的心在躁动。
我们都寻找着机会和你说话,你似乎很内向,对于我们的表达有时候只是莞尔一笑便没有言语。当我提着猪肉进院子的时候在猪圈旁边遇见了你,我和你说话你似乎没怎么理睬,路上相遇的时候你都是低着头,仿佛在观察着路面的泥尘。
黄昏时候,我们围在火盆边聊天,我和别人说着彝话,你总是轻声地在外婆的耳边询问着聊天的内容,原来你听不懂彝话。你是个爱笑的女孩,我一直在故意说些好笑的事情逗你。你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露出洁白的牙齿。
大大的眼睛,可爱的双眼皮,纯洁而可爱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
表妹,你的名字叫乔香,和你一样,很美丽。
昨天夜里,听你的外婆讲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的脸在气温高的时候很容易过敏,以至于去年读了初二就没有继续读书了,听到这些我心里充满了惋惜和同情,你问表哥你读过大学?我心情复杂地回应了你。我似乎看到了你眼中闪烁的光芒,表妹,其实你也应该继续读书,你应该有个更好的未来。
晚宴过后,大家都聚在一起唱着古老的民族调子,喝着酒聊着天。有的在堂屋里,有的在院落里……表妹,你似乎故意躲着我们,或许是大人们的一些玩笑使你有些尴尬。喝了酒的小胖表哥一天晚上地说话,幽默的语言逗得你眉开眼笑。不知道是喝杂了酒还是白天的太阳太毒辣,我头痛欲裂,心情复杂,一直熬到了一点多才回家睡觉。
今天午后,在我们的极力邀约之下,表妹你终于答应和我们一起去发窝街上去玩。我们仨一起骑车过去,建良哥骑车,你坐在中间,我坐在你的后面。你身上十五六岁小女孩独有的气味深深的迷住了我,那是童真,是纯洁,是岁月的成长……你像个顽皮的孩子在车上左顾右盼,你说来时你睡着了,没注意到羊槽村的风景。今天你只穿了一件粉红色小白点的外衣,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小T侐,我看到圆领处有些污迹,哈哈,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孩。我们都担心你会受冷风吹,但是你坚决地没有拿棉绒外衣。
一路上,我们吹着冬天的冷风,我不断地和你说话,偶尔得到暖心的回答。
年里的发窝街冷清极了,偶尔的几个行人和街边的卷粉小摊。我们一起去吃米线,你说你不想吃,我们坐在店里谈着,你调皮地用调羹勺子杵着调料盒里的作料。你吃了一点就没有吃了。听着你讲学校里的故事,原来你的初中和我们差不多,也是贪玩调皮。你也会喝酒,身边也曾有一些乱的人,也追星,也……
吃完米线,我们每人拿了一瓶乐虎就走上中学去转转。我二哥也极力地和你拉近距离。
校园里郁郁葱葱的树林,宽阔的球场,林立的教室宿舍,我们都怀念着过去,怀念着在学校的日子。
转了一圈,我们就下去了,到了街上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了一塑料袋饼干糖果又骑车离开了街道。我们在大西邑对面那个大转拐停下车,坐在小山包松树林旁边的草地上,晒着冬日的暖阳,吃着零食,两个大哥哥,一个小表妹。将近三点,在温暖的阳光下,你又活泼起来,满地的红色糖果皮。
想起你只有十六岁,听着你温文尔雅的说话,稚嫩的沙哑嗓音,天真的思想。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突然觉得一切很荒诞可笑。
下午,我们回了村里。一天的相处,似乎我们的关系有了微妙的进展,建立起了一种朋友关系。
晚饭时候,我坐在你身边,由于中午你吃了太多的零食,饭都吃不下去了,前面的桌上只摆了一碗红豆酸菜汤,挑三拣四地吃了两口菜就放下了筷子。其实,坐在你这个十六岁的表妹旁边,我的心也有些紧张。怪你生的那么迷人,与你的身影不相称的思想。
天很快黑了,星辰露出微光。我们一起坐在厨房的火炉旁边烤火,旺盛的火苗照亮了我们的脸庞,我坐在你身边,和身边的大人说着玩笑。
我帮你你号脉,你的手凉的就像童年时光里不知寒冷的我,我逗你说你有喜了。我又教你号脉,原来啊表妹你连号脉都不知道,其实和你相处了一天发现你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我感到有些惊讶。我真心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去发现这个世界。
你说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了,所以要多坐一会儿,其实你很瞌睡了吧,依着你的母亲伸着懒腰,时不时还往我身上靠。表妹,你真的拿我当熟人了,我很开心,却不敢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我故意去拉你的手,你缩回去了,是怕在家长面前尴尬吧?
我们都劝你留下再玩几天,可是你极力要随母亲回去,我们都无可奈何。你可知道,有你的时光是多么的不一样。遇见了你,我发现有了热情和冲动,心会跳会紧张,会幸福会痛苦,寒冷的冬天也如诗般美好。
当然我知道这些思想在表哥我心里是不合时宜的。
昨天早上,我们一起在小舅家吃了早饭,然后我就去小胖家洗头,之后我和小胖就走路先行了,好久没有走路去发窝街了,重走旧路。当然摩托车坐不下也是原因,我们边玩边走。在那个阴冷的背阴长道里我看到你坐在二哥骑的电动车后面飞驰而去。我们走到上次我们吃零食的坐处的时候保迟鼓的大舅骑车回来接我们。
到了发窝街,走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拥堵的车辆像断了节的虫子。我们俩转了一圈,又去他大爹家喝了几杯茶,喝完了走下了楼,点了米线后去高婷家米线店拿车钥匙的时候我看到你们全部都在那里。
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你在屋里,我们坐在店门口的摇椅上抽烟。故作冷漠的自娱自乐,只是牵强的不舍也终将换不到你的留下,即使换来你的留下也不会是最美好的结果……所以说,最美好的东西往往让人痛苦,因为尘世本就不存在完美,那种无缺的美丽,只存在于脑海的幻想,或是梦境。
你们要走了,走出了店里,走上了街道。你又跑了回来,站在我们面前,沉默片刻后仿佛在学校背书一样地对我们说:“二哥,啊表哥,过几天我家杀猪的时候你们过来玩哦,现在我们要回去了,拜拜。”
然后她跑了回去,搂住母亲的手走了。我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拥挤的人群中。阳光正好,蔚蓝的天空下热闹的街景依旧,只是似乎再也少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