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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为冰山就该淡淡地爱河流,爱风,并且在偶然接触时全心全意的爱另一块冰山。
————王小波 《柔情似水》
图 文: 二苏
春天的温度说来明确,实则模糊:是一个令金鱼尾巴暖过来,令倦怠蔷薇抬起脸的温度。至少再不济,你可以看到一树枯枝抽出绿芽。
《美丽的托斯卡纳》中有一词“ Peach Blow”中译为“桃击”。春天藏不住,顺着桃枝爆了出来。
这是背上行囊的季节,装上期待和好奇。脚踏在地上才感知世界真实和早春的温度。
翠湖边桃花交错织成一张粉色巨网。雨后初晴,柳树梢头有松鼠轻盈跃过去甩下湿意,如一抹叹息。但风是凉的,你也抓不住这灵巧的生物,它们蓬松的尾巴像铅灰色云块画在色彩斑斓的纸上,静中有呼之欲出的动。
拂堤杨柳醉春烟。雨露中夹一片花在笔记本里,许多年后是泛黄的凭证,岁月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绿皮车票。于人而言,没有脚到不了的远方。
春天是“走”的季节,“走”即是踏青或远行。访名山大江,见天地万物。丈量鲲鹏“绝云气,负青山”之岳。低头不过方寸,草芽刺破泥土,泥土湿润柔软。
足尖探上去,是沉默而宽容的。扯一只大蝴蝶,迎风抻一抻,手中线寸寸短,蓝天间很快只能见到小小黑影。若风吹再狠三分,叶隙花落,漫天飞花里很难看清是风筝还是花叶。
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不是所有,亦有狂风。线寸寸短,挽不住就随它去了——这是万物复苏,生发之季,不必在意。
再低头:看蹒跚的小脚颤巍巍地欢乐地踱在松软的土地上,拍着小手露出几颗小牙齿的幼童,岂不是另一种生命的美好?稚嫩的脚下仍有植物负隅破土,顽强而野蛮生长。
天府之国沃野千里。松散闲懒是春天一大特征,春困。越来越薄的衫和姑娘们逐渐鲜艳的口红。清脆的高跟鞋声应着公园里声声鸟鸣,市井间几盆花开得浓艳。一碗茶伴一局棋,铺在地上顷刻围一圈人。
笑闹叹息皆成景。熟悉乡音里夹杂几多字正腔圆的北方口音,想来北国春天也许另有一番风姿。
拢倦意倚鬓边海棠,靠在长亭廊柱小睡片刻能被花香迷醒。叫不出名字的团团簇簇,也不怕生,兀自向阳。
时未入夏,檐上攀着串串藤蔓,再过几日也开花,落人一身浅紫色,影影绰绰间夏天也就不远了。
树根下许许多多长势喜人的无名小蘑菇也仰着一张张骄傲的脸,明明我年年见到它们却也还叫不上名字来。看在春暖花开实在温柔的份上,它们也不会和我计较的吧?
戴上棒球帽,半推半就地挡一下这温柔暖阳。风吹过裤腿有几分寒意,但并不过分。推开咖啡厅的门,转头看到电线上偎着一对不知名的鸟。咖啡豆是新的,多肉植物肥厚讨喜。你捧着清咖啜一口,路上形形色色人群,双双对对更多。
这便是了。春天还有这么一件事要做:要拉着你喜欢的人走在街上,同他看一看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