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过年一一

豆腐过年一一

应该是个病句吧，往下看或就能找出证据。

原是早一二天买过年吃的豆腐的，媳妇说，咱这么近，到跟前了再买。也对，买早了，豆腐放那发酸。今儿腊月二十八，按理是要起油锅炸豆腐、炸丸子、炸鱼的，所以今儿必须把豆腐买回来。于是，按昨夜晚的安排，今早早地起来，赶在七点前陪她买豆腐。

各位看官别想歪了，咱还不到排队买供应点大白菜、豆腐、粉条的年龄。只是就近到姚暹渠菜市场，买那个河南人的豆腐。说实在的，这外地小伙的豆腐确实地道，软硬适中、形色俱佳，吃着没有豆腥味，没渣感，也没过度的水分，不会滴滴答答到处都是水。

豆腐过年一一

俏皮的活儿还在于，这师傅兄弟的刀功也甚是了得，具有类似常说的卖豆芽"一把抓"的本领。要几元的几斤的，一刀下去，八九不离十，动作干净利索，中看又中用。久了，成了熟客，一刀下去，从不上秤，心无芥蒂，双方都满意。偶尔和他开玩笑，说差点吧?旋即上秤，只多不少。再说这小伙子脾气也好，带没带钱先拿走。故此，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固定的豆腐，这些年下来，积攒了不少买主。每天高高一摞摞豆腐箱，十一点基本上就收摊了。可见相互认可信任的生意，是多么愉快的事。

但是，腊月二十八，居然，这份信任出了岔子，掉链了。

按照往年的经验，七点差几分，我俩摸进黑灯瞎火的渠北巷，等赶到豆腐摊一看，嚯，都十来八个人的队伍了。排队的老头老太太们，半生不熟地相互搭话一一

快来了，三五分钟，可准着呢。

这小伙的豆腐就是好，我都吃了七八年了。

排队做(zou)所呢?

买豆腐呢。

买豆腐?还值得排"么"长的队，不信。

谁逗你，真的。

这小伙在这都干了十来年了，他哥哥也卖豆腐，在八一市场。

七嘴八舌的，挺新鲜有趣的早市对话。

但往后气氛，就有点话不投机了一一

该来了，怎么还不来？

就是七点二十了。

再等等看。

还等?都影响别人摆摊了。

也是，一个卖葱蒜的摊，一个水果摊，再往后是卖肉摊，鱼摊。从眼神能看出，歪歪扭扭的队伍，影响人家做生意了。

一一这娃，都七点三十五了。

打电话。

就是，有他的电话吗?大妹子

没有电话，肯定来。对面买早点摊的女人坚信不疑。

那，怎么回事？掉链了?爆胎了?我也开始在心里瞎嘀咕。老婆急的先去买莲菜了，让我留守。

都“五十"了，不让人吃豆腐啦！

就是，不让人过年了。

豆腐过年一一

队伍里有点儿不安情绪，有的耐不住，走开到别的摊位买去了。妻子回来换我，就摧她也到别处去买。而且，我专门侦查了一下，别家的似乎，也行。但固执己见的家庭主妇说，再等十分钟。

还留守十多枚豆腐粉丝的时候，有人说一一八点啦，贼娃。

却不想，这一骂叫醒了一场小骚乱。

吐吐吐一一的，蹦蹦车顺着车灯射出的光柱突围过来。

是吗?

疑惑间，呼啦啦一一豆腐车一下子被围住了。

“没多少了。"豆腐老板嗓门里"乌喃"了一句，却对照着车里少之又少的几箱豆腐，大家立刻明白了，一下子个个眼里冒出一股蓝光。

老板拎了几袋，往一早点摊位去送。

围着车急眼了的人群中传来一声:赶紧拿吧，不然就没了。大伙忽然醒了似的，呼啦啦一一

不知都是从那伸过来的手，一下子把上面分好装袋的豆腐给抢了。没抢到的心急火燎嘴里嘟囔着什么。

老板回来，先是一愣，随后一声大吼一一都给我拿回来！

几个手里抢着豆腐的也楞住了。交，还是不交?

十几秒的犹豫，对峙，鸦雀无声之后，老板先妥协了，温和地说: 拿了的，先把账算了吧。大约是也感觉到他今天迟到的不合理性，对不起大伙。

才发现妻的手里也拎着一袋。听了老板的话，妻窃羞窃喜地递给过来一个眼神。

我挤过去交了25元，再挤出来，不知味地盯了一眼老婆手里拎着的那块过年的豆腐。舒缓了一下呼吸节奏之后，才一前一后，悻悻地归去。

也才发觉，天已大亮了。

唉，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谁能料想，为一块过年的豆腐，居然是这样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