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分别
记忆
十七章：分别
接收到新的任务，凌茹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仪器显示怪鸟群正在往她们所在极速移动，留给她们都时间不过十五分钟，根本没有纠结的余地。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的弹药不够充足，而且供她们布置弹药的时间根本不足。
如果她们选择留下布置炸药，意味着她们将没有逃跑的时间，三人都会丧命于此。所以要以最小代价换取怪鸟巢穴的毁灭，她们三个人之中必须留下一个人布置炸药，这意味着三个人必须有一个人要牺牲。时间紧迫，凌茹思考也不过半分钟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们的弹药在刚才的战斗中损失不少，所以我们只能留下两人份保命弹药以供撤回驻点使用，剩下的全布置到巢穴里面。怪鸟群行动速度很快，所以小宇你马上带着小简撤离。”凌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指令。凌宇听见凌茹的布置，连忙问道：“姐，你要干什么？你要牺牲自己？”
凌茹看了凌宇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接过凌宇的背包，从里面往外取弹药，分出两人份的然后递给凌宇，说：“现在马上走，难道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凌宇摇头，这是他第一次违抗姐姐的命令，看着凌茹严厉的目光虽然让凌宇心生畏惧，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违抗这个命令。“姐，基地里面没有现成的克隆肉体，现在任何一个成员的死亡都意味着在面对暴动期的时候缺少一个战斗力。基地现在已经损失了三个战斗力，我们不能再冒失去主要战斗力的风险了。姐，你是我们的主要战斗力，而我战斗力最弱，加上我现在右手已经废掉，牺牲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小宇……”听见凌宇的话，那简只感觉心像被刀子刺中一样疼，凌宇所说的确没有错，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参与后续的战斗，是完成这项任务的最佳人选。可是，那简不愿意看见任何一个人的牺牲啊，不管是凌茹还是凌宇。要知道虽然现在的死亡并不代表永远见不到，但是意味着他会失去关于她的一切除了战斗的记忆，会忘记他们之间美好的记忆，会忘记他曾经喜欢她……这是那简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面对的。
凌茹听到凌宇的话，她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她当然清楚现在的局势，也明白要以大局为重，应该抛开私人的情感。但想到必须以牺牲自己的弟弟为代价，她心中就无比痛恨自己的能力不足，不能够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好，那就小宇留下布置，小简，我们迅速撤离，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三个不能同时在这里死去。”凌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内心却早已百转千回，但是作为小分队的领导人，她必须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凌宇点点头，虽然因为失血过多几近晕倒，但还是坚持着站起来，以表明其能顺利完成任务的信心。对于他来说，做出这个决定何尝不是无比痛苦，他看向那简，看着她难过的表情，同样心痛，但他还是朝那简露出了笑容，哪怕是一个虚弱的微笑。“小简，你不用担心我，不过只是三个月没办法相见嘛。你要知道，你对于我而言是那么的特殊，就算我忘记了我们的曾经，我也不会轻易放开你的手。对了，如果我再次醒来不认识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教训我啊。小简，你一定要活下来！”
“小宇…我......”那简感觉自己的视野再一次因为泪水变得模糊，要知道凌宇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伤的，如果不是自己…...看着凌宇强忍着剧痛露出的笑容，那简明白自己绝没有软弱的理由。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同样露出笑容，虽然知道现在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我一定会活下来的，小宇，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们快走吧！”凌茹收拾好包裹，便催促那简。那简连忙点点头，然后回头看向凌宇，却只能从他脸上看见一如往常的温暖的笑容。她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感情，她冲上前拥抱住凌宇，强忍住没让眼泪再次喷涌而出，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要坚强。凌宇揉揉那简的头，然后将她推开，义无反顾地拿起全部弹药走向怪鸟巢穴，步伐因为身负重伤的原因并不稳，走几步都显得十分吃力。凌茹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别过头不让自己再去看自己的弟弟，她太害怕会再被动摇，在这里动摇只会让他们全部折损于此。
“小茹，你们马上撤离！”耳麦中传来艾比的催促声，凌茹不敢耽搁，拉起那简 马上离开。她们现在必须马上撤回到驻点，补充好弹药然后立马返回基地。怪鸟巢穴一旦毁灭，怪鸟群绝对不会放过作为始作俑者的人类，会发生什么谁心中都没有谱。
也许是因为怪鸟群的逼近，森林中有一种压抑着的宁静，也多亏怪鸟群，凌茹她们撤离过程十分顺利，加上凌茹行动速度非常快，只用了来时的一半时间就回到了驻点。凌茹和那简没多耽搁，马上装备好弹药。
此时，从不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听见这个声音，凌茹和那简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但她们没有说什么，相视一眼后，又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凌宇已经牺牲了，但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见惯了死亡的凌茹比那简更早脱离出伤心的情绪，而那简也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不想再因为私人原因成为队伍的负担，这点让凌茹很是欣慰。
简单收拾一下，她们没有休息，即刻启程返回基地。
基地。
“凌宇顺利完成任务，意识也成功回传回基地。”艾比报告说。
王轶点点头，这个消息对于现在正处于最艰难的时候的他们来说是一个难得的好消息。304队和306 队队长已经在部署防御线，怪鸟巢被炸毁，怪鸟群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才好。如果暴动期和怪鸟群同时造访，那对于基地绝对是毁灭性打击。王轶现在希望暴动和怪鸟群的报复的到来能有一个时间差，这样，他们还是有机会能坚持到支援到来的。
不过还好，队员的牺牲没有白费，至少现在能够证明以前提出的关于暴动期发生的原因—怪鸟群的回溯，以及成功毁灭了怪鸟群的巢穴。不过按艾比根据回传的数据分析的结果看，因为弹药威力不足，没能波及到怪鸟群，而且巢穴中的卵也并非全都毁灭。
“队长，小茹她们回来了！”艾比放下通讯器，语气激动地说。王轶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凌茹作为他并肩作战多次的伙伴，早已经将生死交付与对方，凌茹能够带着那简成功返回，他们决战时存活的机率会大大增加。
“好，除了艾比和那简，其他人马上到基地外布置重型设备。那简留下和艾比共同监控森林的动态。预期第一波攻击将于夜晚到来，每个人都给我打起精神！”王轶即刻给全员下达指令，留给他们的时间很短，必须分秒必争。
凌茹虽然也有些疲惫，但是听见王轶的命令，连忙吃了些食物恢复体力，便又加入队伍中。那简看着这么拼命的凌茹，心里又想起才牺牲不久的凌宇，顿觉悲哀。不过受周围紧张的气氛感染，那简也没沉浸在悲伤中多久，她也绝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她拍拍自己的额头，强迫自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屏幕上。
此时全部队员出了牺牲的已经全部撤回基地，所以基地监控森林动态只能通过之前安置的探测头和红外传感器，通过EOS系统的处理成像转换成立体动态图显示在屏幕上。从这个虚拟地图上能看到森林某处变异生物密集程度和移动方向。但因为回传有延迟，所以需要艾比和那简能够根据现有的数据进行预判。
现在从屏幕上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基地的西北方向据基地十公里的位置变异生物的在聚集，而她们刚炸毁的怪鸟巢穴的位置，怪鸟群却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是因为损失过大放弃攻击，还是在等待时机。这里是那简重点关注的位置，因为一旦怪鸟群移动起来，短短半个多小时就能移动到森林边缘对人类造成直接对威胁。
“暴动第一波将于七个小时后到达，来源西北11点钟方向。”艾比在用电脑综合数据分析得出最后结果，然后马上汇报给队长。而那简这边，怪鸟群仍没有动静，移动也在合理范围内，这让那简心生警惕。按理说怪鸟巢穴现在已经毁灭，一片废墟，怪鸟群却依旧聚集在那里，这点无法解释。而且最为奇怪的一点还在于此次暴动时间的提前。如果暴动发生的原因真的像她们现在所见这样是因为怪鸟群的繁殖，那么如果怪鸟群繁殖周期未变，暴动周期也不会轻易改变。这次的异动原因尚未查清，那将会成为悬在人类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剑。没有了内部分裂因素的人类，现在最大的威胁就是来自对自然失去控制权导致的不可预知性和未知性，所以弄清每一个原因对于人类都是一个巨大的胜利。
艾比和加尔对于此的意见都是那简过于紧张了，毕竟暴动周期有波动也是有一定可能出现的现象，艾伯特赞同那简的观点结果却被艾比嘲笑了一番，他便再也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了，这让那简感觉有些尴尬。
艾比在完成自己任务后便和加尔一起去餐厅吃晚餐，但是那简却没有心情去吃东西，便留在了通讯室值班。通讯室的其他队员也陆陆续续离开去餐厅，最后只剩那简一个人留在这里。而当又独自一人时，那简又一次感觉到了孤独，她想到了凌宇的牺牲，之后这样的牺牲还将会经历很多次，直到她和其他队友一样习惯死亡。她感到内心无比的空虚，这个时候她是多么渴望凌宇能在自己的身边啊。虽然她数次告诉自己还需要等待三个月，等三个月的培育期结束她就能再一次看见凌宇，但没有了他们共同记忆的凌宇真的还是喜欢她的凌宇吗？她感到害怕，她害怕凌宇和她成为陌生人，她害怕自己会牺牲这样她和凌宇就真真正正遗忘了彼此。为什么现在的人类活得这么痛苦，没有完整的人生没有完整的记忆，只如同一个机器那样存在，坏了就死亡重造，宝贵的记忆如图垃圾一般可以随意删除更改，她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让她对身边的一切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排斥感，她甚至有了不如任由一切毁灭的念头，既然这么悲剧不如彻底结束一切，她自暴自弃地想。
随即，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她明明应该认真履行作为战士的责任和义务，为人类的未来战斗到底，一切因为私人感情而导致任务失败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才对。可是，当她回想凌宇最后的那个微笑，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剧烈的疼痛从心底传来让她彻底失去战斗的意志。要是，要是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好了，要是能回到末日之前该多好。
“那简，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由我来值班。”听见熟悉的声音，那简瞬间回过神来，却看见是佐伊站在自己的面前。佐伊在之前的任务中左臂骨折，现在还缠着绷带，那简实在不忍心让受伤的佐伊替她的班。“没...没关系的佐伊，我可以......”
佐伊拍拍那简的肩膀，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现在状态很差，需要休息，这里我来就好。我听小茹说了，也能理解你现在很艰难。如果很难打起精神就去休息一下。”
她的语气很硬，但是那简能听出她话语中的关心。“谢谢你，佐伊，”那简有些虚弱地点点头，“麻烦你了。”
“那简，因为你是新人，所以越过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我的意见是，尝试一次就收手吧，否则心灵一旦被污染会是很严重的事情。”佐伊看向那简，用异常冰冷的语气说。那简被这句话吓了一跳，一抬头却对上了佐伊清澈的双眸，眼睛和王轶一样都没有掺杂任何的感情。
“佐伊，你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