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日凉风

小麦割完了，谷子打完了，一年中最忙的时间段，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就剩下浇地种玉米了。这个时候，一年中最难熬的日子也到了，那就是天气太热了，离三伏也不远了，整天身上都湿漉漉的，恨不得一丝不挂，恨不得天天泡在水里。

那时候没有空调的概念，我们最长做三件事，。

第一件去西坑或者小河里洗澡。不过这个，不保险，去西坑还好，要是去河里，被爹妈知道是要挨板子的。是否去了河里洗澡，只要用指甲在皮肤上一滑，出现一个白道道就能判断出来。也不知道谁想的这法子。有一次去河里洗澡，回来上课的时候，被家长堵在学校门口了，“验明正身”后，一顿“毒打”随之而来。

第二件还是洗澡，不过这个是在家里，小时候家里都有那种黑色的大瓷缸，白天晒上半缸水，晚上进去泡泡，出来后凉飕飕的，特爽，热了再进去泡泡。那时候我家后院就有一口这样的大缸，样子跟《司马光砸缸》课文里那个插图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那张插图是白花大缸，我家的是黑湫湫的。秦坏蛋，刘三胖，我，三个人同时进去都绰绰有余。刘玉堂害羞，不洗，就更别提唐佳林了。

第三件是吃了晚饭，在院子里，房顶上，或者晒谷场里，铺上一个收棉花用的大布包，放上一床背禄子、一张被单然后再放一个凉席，光着背，往上一趟，打个滚，凉飕飕的，特爽。

要说这一天天的，除了从水里出来那一瞬间，也就这会儿最舒服了。

说实在的也是没办法，90年左右，我们村里基本上是随时停电，特别是一到晚上6点后，必然会停电，到21点左右才来，有时候是前街后街一块停，有时候是两条街替换着停，于是，我们后街有一家做蜡烛的，那几年赚了不少钱。每次买蜡烛去，我都好奇的研究一下那台机器，一根一根的蜡烛模子，有大有小，有长有短，做成蜡烛的原料用黄色的大麻袋装着，加热融成蜡油倒进模子里，等待冷固后，一批蜡烛就做成了。小的两毛钱一根，大的五毛，比家里的油灯亮很多。写作业的时候很好使。铅酸电池的充电灯，不顶时候，最后还得用蜡烛接力。一旦停电，除非写作业，不然大多人家都到院子里乘凉，各种躺椅，地铺凉席，等等，有时候我们也拿着大布包到街上去，找人多的地方，热闹。

我最喜欢的，就是躺在凉席上打滚，刚躺热的地方，你滚到别的地方去，回来的时候就变凉了，来回打滚，凉席总是凉的，然后就是看星星，天空中的星星无穷无尽，特别亮，以各种样式排列着。在大街上的时候，秦坏蛋、刘二胖、刘三胖，刘玉堂，韩小虎，我们总是约好在一起，在街边上找一块空地，将各种带来的布包拼在一起，禄子拼在一起，凉席拼在一起，一起躺在上面，数着天上的星星，有时候我们比着寻找自然书里教的星座，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北斗行在猎户座和北斗七星，他们的排列很容易认出来。一看到勺子形状，我便知道那时北斗七星，一看到斜着的三颗星星在一个框框内，我便知道这时猎户座，至于大熊座、小熊座、狮子座、牧夫座、猎犬座、室女座等等，就不怎么知道了。

在外面比屋里凉快很多，即使来电了，吹吊扇也不行，赶不走的热。实在热的不行了，便去大缸里泡泡。晚上睡的时候，盖上一个被单就行了，不用担心丢了东西，也不用担心有车会不小心开到你的身前。

要说到乘凉，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蚊子，农村里的蚊子特别多，原因就在于那些水坑，下雨存的水时间长了，就能看到里面有蚊子幼虫，来回摆动着身姿在里面跳动。而长期不用的水缸，如果里面有水，你会发现水里有游虫，水外的缸壁上趴着很多刚刚化出来的成虫。更何况村里有那么多水坑，还有百姓家的粪坑，夏天又多雨，蚊子不多才怪。虽然，听老人们说蜻蜓吃蚊子，傍晚的时候也能看到成群的蜻蜓，低空盘旋着，也许就是在捉拿蚊子吧。从我们知道蜻蜓捉蚊子后，我们就不再桌蜻蜓了。

那时候，蜻蜓多数出现在在麦地里，麦秸垛边上，村口的空地，黄昏的时候最多，不知道是谁教会了我们桌蜻蜓，每个人都把家里的竹子扫把拿出来，去扣蜻蜓，网上说的那种那个小网中蜻蜓的事情，我们从未干过。也许就和苍蝇拍一个道理吧，趴下去的时候，苍蝇拍是透气的，不至于苍蝇被突然来的气压给吓跑。桌蜻蜓用扫帚也是一个道理。捉住的蜻蜓，在尾巴上系一根线，就可以放飞了，那是觉得很好玩，现在想想，实在是残忍。不过秦东发是不屑做这些的，他每次捉住，要不就放掉，呀不久桌回家里喂鸡翅。秦东发最喜欢的是捉另外一种动物，可惜它从未捉住过。

另外一种动物，也是蚊子的敌人，就是那种小蝙蝠，学过了自然，我们都知道了蝙蝠捉拿食物，靠的不是眼睛，而是电磁波，于是每次下雪后，我们就喜欢验证一下老师讲的是不是正确。我们的方法是-扔鞋。大孩子告诉我们，要想捉住蝙蝠，可以把你的鞋子扔到天上去，蝙蝠看不到是什么东西，他会吧它电磁波感应到的，我们只要网上一扔鞋子，蝙蝠便主动的靠近过来，但是最终还是一个也没有捉到。

炎热的夏天，乘凉，数星星，还有一件值得怀念的事情，是听老人们讲故事。秦东发的大伯就跟我们讲过一个乘凉的故事。让我记忆犹新，说的是一个人夏天乘凉，感觉院子里太闷，没有风，于是他就把乘凉的装备弄到了房顶上，那时候，农村的房顶，主要是两种，一种是中间突出尖起的大瓦房，另一种是用泥吧，小方砖铺成的平顶房，虽说平底还是有一些坡度，毕竟要给下雨排水做好准备。而这位乘凉的人，就是在这种平地方上，铺好被单子和凉席，探究躺下睡觉了，然后呼噜打起来，隔壁的邻居都听见了，他这是睡的高传的远，京东了四邻，于是就有一个人想要喊醒他，但是这人睡的像头死猪，怎么都叫不醒，这是有个人突然想了个注意，说到：“下雨了，快去场里收粮食”，这人突然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场里跑，说也奇怪，那时候的房子虽然不高，也有三米左右的，这人竟然从房上跑下来，没有受伤，随手拿了一件耙离就朝场里跑，跑到场里，把庄稼收拾了起来，回到家继续睡，不过这次回屋里了。邻居们都吓坏了，但是看他跟没事人一样，也没干喊醒他，因为那是村里有个说法，梦游中的人不能喊醒，不然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第二天，邻居们来看望他，他感到莫名其妙，受宠若惊。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时他又看到刚刚发现的受伤的膝盖，他就更纳闷了，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膝盖究竟是如何受伤了，人们把事情的实情告诉他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信，后来一起去了场里，他发现自己二亩地，将近1300斤谷子，已经都装到袋子里了。不过他还是将信将疑，自己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有时我也会想，小时候睡觉从炕上掉下来多次，从来没有受过伤，是不是跟这个也有些相同呢。

随着后来，农村人口的增加，城镇化改革，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开始装上了落地扇，空调，人们出来乘凉的也就少了，以前打谷子的场也没有了，我有时在想，难道这些有趣的事情，就该随着时代的发展被淘汰吗？天天吵着环保、节约资源，但是人们的浪费却越来越变本加厉，城市污染完，污染农村，很多有钱人，然后再任性一点的，浪费饮食已经变成了习惯，就像农民喜欢丰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