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散了发，吹不散的记忆

等你发现时间是贼的时候，它早已偷光了你的选择。

回首过去的33年，关于选择，我觉得在生子之前，我是被摆在命运轮上的，指针指向哪里，我就在哪里，由不得自己选择。因为父母跑船务，到了适学的年龄我就被寄放在了外婆家，当时外婆是个很高大彪悍的女子，虽然外公是私塾教书先生，但是不知怎的，取的夫人倒也不是那么小巧可人，温文尔雅，记得幼时5.6岁时想买糖果吃，偷偷拿了外婆梳妆台上的一元钱（91年的一元钱可以买好多东西，至少可以打酱油了）被外婆知道了，一个霹雳掌，后槽牙被打掉了、当时的自己只知道哭，不能有其他想法，不然还会挨揍。起早贪黑也是当时务农的外婆家常有的事情，记忆中的我经常一个人呆在家里，腊月里的晚上，月亮亮的可怕，在没有灯的房里，经常自己被吓得跑出家门，其实那个时候我挺喜欢呆在邻居家的，哪怕是月黑风高的晚上，我也会因为忍受不了家里没人的黑暗一个人溜到邻居家，获取温暖。儿子经常问我，妈妈你最怕什么，我说蚯蚓，他就笑。记得91年的大水，在兴化坨田村，一夜之间，屋子都泡在水里，人是站在桌子上的，只知道水退去的时候，到处泥泞不堪，淹死的蚯蚓被水泡的好长好大，是我记忆里最慎的东西，所以但凡黄鳝、蛇、蚯蚓这些物种总能激起我的不适，看不得。

后来因为那场大水，我被父亲带回苏南，尽管当时爷爷奶奶家不收孙女（陆家有7个孙女，我是第7个，爷爷的4房儿媳妇每年一个，但都是女孩，恨得奶奶牙痒痒，但是自从我之后就有了男孩，从迷信上说，我是吉祥的），但是父亲在外婆家看到的场景让他笃定再也不会把我留在很远的地方，当时的我很瘦小，而且头上都是虱子，父亲心疼极了，跟爷爷做工作，让他收留我，就这样我成了爷爷家唯一的女孩（其他比我年长的表姐只能在外婆家，没有机会到苏南来上学），可是我的生活也并不好过，冬天爷爷奶奶只给男孩买手套，女孩没有，上学接送也只接孙子，不接孙女儿。我也心大倒也无所谓，因为邻居有相仿的姑娘陪我一起上学，虽然走路，没有三轮车接送，虽然下雨会淋雨，没有雨伞，我也很开心。虽然关爱很少，也不影响自己天真浪漫，没心没肺，命也很硬。有次放学回家骑自行车过马路时被对面一辆飞驰的摩托车撞飞，头上立马肿起5岁小孩拳头那么大的瘤，自行车也被撞成了一堆废铁，前后轮折叠90度，我打了个滚爬起来，走回家，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被撞的地方离家里其实还是蛮远的。又因为营养不良，只要到夏天，我就会贫血，不是昏在大马路上，就是撞到学校黑板上直挺挺的倒下，就这样一天一天像没有家的小狗一样过着，虽然不好，但是至少活着，我认为很好。

初中时代是自己比较得意的时候，我心纯粹，不像有些女孩有了男女心思，我一门心思都在玩和学习上，所以我的成绩很好，自然也得到老师的垂爱。自信就在那个时候被养成的吧。初三的时候凭自己的本事考到了江苏省奔牛高级中学，这也是父母最为得意的事情。我心里知道我的父母是很爱我的，这也是我报答他们的方式。

高中生活波澜不惊，直到高一下半学期，父亲的突然离世，家里崩分离析，母亲奔走于几个叔伯当中，做他们工作，因为他们觉得母亲会改嫁要把我和弟弟赶出门，当时父亲做生意也欠下好多外债，看着母亲每天白天出去，晚上老晚再回来，有时候回来的时候我的家里一片漆黑，毫无生气，母亲二话不说，不管白天受了什么委屈，回来从不放在脸上，当时的母亲虽无助但是骨气硬，到了高一下班学期上学的时候，我母亲咬咬牙让我继续读书，初中的弟弟被迫辍学在家接爸爸的班。我心如刀绞，并发誓不理叔伯他们，我也做到了。高中的生活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样子，我也变了一个人，记得有一次生病了，在奔牛，我一个人去医院，身体支撑不了，在挂水的时候睡过去了，等我醒来时的时候，发现头上的玻璃瓶里都是红色的血，足足有盐水瓶1/3，我吓坏了，哆嗦着去找医生，医生二话没说，拔掉了我手上的吸管，让我坐下休息，后来长大了，回想那一个场景很后怕，才知道那会死人的。

再后来，下次再写吧。

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码字，记录时间走过的痕迹，我已为人母，每天记录汤圆的成长，不会拉下一天，哪怕那天我生病了，哪怕我累的不行了，哪怕已经很晚了，我也会坚持下来，这就是对时间的敬畏与尊重。我至少与它一起前进，我再也不会浪费时间了。等他成年时，我会送给他一份有生命意义的礼物，名字都想好了《妈妈的记忆》。我会坚持30年，到2050年，就是建国100年，一个世纪，我会变成什么样，会不会跟2008年在浦南新村（大学时候先生家的老房子里偶然立下的志愿-让世界记得我，现在可以这么说，在世间留下我的痕迹，也不枉费化身为人来过这一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