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救赎
“邦……邦……邦……邦……”
地铁一下又一下的与轨道摩擦撞击着,连带着人也一下又一下的前后晃着。还好,没有赶上今日的晚高峰,我一边用脚将我带的桌子抵靠在角落一隅,一边左手提着一袋橘子和枇杷,右手拿着手机掐着点给栗子打电话,好生热闹!亏的还没有手忙脚乱,只是看着略显狼狈,却与那抑扬顿挫的欢快语调强烈对比着。
“栗子,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我也快到期末了,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能相聚了。今年我就不留在这边了,想回家多看看,怕没有几年时间了……”
“好,不要忘了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我快要上课了,先挂了……”
“嘟嘟嘟……”
不知是该庆幸她在好好学习,珍惜每分每秒,连让我把再见说完的时间都没有;还是该难过,我终究踏上了一个人的征程,再无归途。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好,与那远在千里的人却已断了线。我不禁把头转向了窗外,碧蓝澄澈的天空下,有一群飞鸟在湿地上盘旋,倘若我现在站在那蓝天下,我一定会去玩“水上漂”,看着那平稳如镜般的水面荡起圈圈涟漪,看着盘旋的鸟儿惊得一下拔地而起,看着水中的我露出得意的笑容。可是,太阳已经走到了天边,那光晕也已开始慢慢散去,一切都已开始准备谢幕。
地铁还在呼啦呼啦的不停跑着,在经过刚刚那片湿地后,眼前的景已开始变化,川流不息的车,鳞次栉比的楼,眼前如出一辙的人。
忽然,我看到划过的景中,一条河边有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围在河堤坝周围,再一晃我才看见,河边蹲着一名男子……
忽的一瞬,心里一震,原来又是一个准备自我了断的人。不禁问道我自己: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刚刚那名蹲在河边的男子现在是否又因那最后的慰藉而回心转意?我不得而知。
靠在地铁的门边,我看着面前一个个伸着脖子、低着头的人。不禁思索:不知道何时开始,人与人之间的实际距离缩短了,心灵距离却越来越远了。以前的我和电子产品的接触少之又少,我的童年是在田间跑出来的,和小朋友们一起咋咋呼呼的,家里人也是一声又一声的吆喝着讲。那个时候电话还没有那么普及,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看春晚,讨论着今年节目是不是又有什么新颖的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新年开始变的安静起来,渐渐地安静的人慢慢透明起来,直至再也消失不见,这年人是越来越少,可是手机上的祝福却一点都不少,但我一直在想这样真的就是“一起”过年吗?中国最热闹的大节尚且如此,其他的又该如何?手机突然让一切变得触手可及了,我们每个人面对的选择多了,少了时间研磨出来的情绪酝酿,一切似乎都廉价起来。加之手机点对点式的交流,总是存在着时空错位,你若习惯了这转瞬间的反馈,这美好的等待反倒让人心累。
记忆里的世界是哄哄闹闹的人与人之间交流的,不知何时渐渐被滴滴滴的远距离交流代替了。我们在一瞬间可以连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但是距离的阻隔仍然存在,它不仅阻断了我和千里之外人的联系,也阻断了我和身边人的联系,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断裂的独立空间一样,均不相关,只是具象的存在着。我看着身边的一个个人,那人与人之间的情绪感染几近消失,我们都是用着最平静的面容,打出最欢快的话语,真的开心吗?
地铁仍在晃晃悠悠的开着,他们仍然如初站着,一动不动。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儿,你说,究竟在忙什么?孩子忙着上学?大人忙着工作?可是有人忙着关心我们彼此吗?没有,我们似乎在短短的一瞬间照顾了好多好多人,但抽离的那一瞬间,还是感觉好陌生,孤独不断加剧,焦虑不断蔓延,那些无法适应的人便开始“渐渐透明”,这一切的一切,慢慢侵蚀摧残着每个人的心。我们愈发的渴望联系,却愈发的发现无能为力,就这样吧,就这样让一切都结束吧!
让一切在沉默中谢幕吧!
“滴”,手机上跳出一条当地新闻快讯,“某男子在xx欲跳河轻生,挽救无果,现已送往xx医院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