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

题记：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 。 ——帕斯卡

                  芦苇

                                      文·图/网风

12年前

奶奶如苇

渐渐枯萎

她用冬苇般枯瘦的手指

轻轻抚摸

身下松软的稻草

还有稻草下贫瘠的大地

我56岁的父亲如一个孩童

匍在草铺前

泪落如雨

12年前

女儿如苇

她用春苇般纯净的双眼

打量着周边

和周边遍布的绿意

我55岁的母亲

紧搂着孙女

依偎在父亲的身旁

掩面而泣

12年前

大妹如苇

她用夏苇般强壮的双臂

抓举着乡村

和乡村边连绵的坟地

我年过30的姐姐

在父母的身后以头触地

长跪不起

12年前

我亦如苇

站在开裂漏雨的土坯房前

站在污秽潮湿的池塘边

我憎恨农村的贫穷和饥饿

我憎恨荒野的无情和冷漠

12年后

父亲、母亲和我

还有我全部的亲人

站成县城的一片芦苇

我们仍坚持着勤俭和耕种

沿着我奶奶的足迹

在春天的这个夜晚

父亲开始追思奶奶寡居多年的曾经

他用布满老茧的双手

端起一杯酒

朝着奶奶长眠的乡下

一饮而尽

我们站在县城的池塘边

又一次

哭成了泪人

芦苇

2018.3.23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