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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势守土》7 清末外蒙新政的瞎折腾(3)

2020-04-09  本文已影响0人  北京文元

作者 / 文元 


No.7/第一章/4-3

第一章 大清宣统三年,即农历辛亥年,公元1911年,清王朝统治的最后一秋,外蒙古库伦“宣布独立”

第四节 清末外蒙新政——一场徒具形式、殊少实效、不恤蒙情、激起反侧的折腾 (3)

伴随新政的推行,库伦一地在短时间内激增大批官方机构。库伦原已有满蒙大臣衙门、章京衙门、印房、宣化防营、统捐巡警、邮政局、电报局等多处官署,而在三多推行新政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又骤然新添库伦营务处、兵备处、司法审判厅和检查厅、卫生总分局、木捐总分局、车驼捐局、垦务局、承宣厅、评议厅、巡防营、宪政筹备处、交涉局、商务调查局、实业调查局、男女小学堂等二十余处官方机构。而实际上,这些机构既有职能重叠者,如商务调查局与实业调查局、木捐总分局与车驼捐局等;又多有不顾客观条件一哄而起、凭空设置者,以至成立后无事可办,如卫生总分局、男女小学堂、宪政筹备处等。试想,当年尚处于原始游牧经济的蒙古社会,蒙民温饱远未解决,何谈讲究卫生、上学扫盲、立宪政治?

这些不顾客观条件激增的各种新政机构给蒙民造成沉重的经济负担。清末,外蒙地区经济凋敝,民生困苦,个中原因除天灾而外,多为人祸所致。清朝官员的正式俸禄很低,办公费用也很少,所以,清廷驻蒙官员往往向各盟旗肆意摊派,再由各盟旗王公分摊到贫苦蒙民头上,并趁机聚敛,相习成风。中央政府对此流弊听之任之。三多上任后,尚能关心蒙民疾苦,力除积弊,对各种摊派进行清理,确定摊派限额。在推行新政时,三多也尽量不增加各盟旗的直接负担,如巡防步队、卫生局等机构的经费主要来自商人捐款、商业税、金矿工人缴费,编练新军的经费来自金矿上交国家的收入提成。然而,众多新政机构的开办费和日常办公所需的柴炭、器具、马匹等诸多开销,悉数责令当地盟旗一律供给。而且,新增机关的办公用房,包括新军的兵营,按例也都要由当地各盟旗无偿地出人出物修筑。各盟旗难以支应,遂取之蒙民。这对本已赤贫的蒙民来说,不堪重负,于是相率逃避,库伦周边各盟旗蒙民竟逃之一空。

新政机构中尤以兵备处开支庞大,为害最烈,最遭民恨。1910年底,清廷军谘府派唐在礼任兵备处总办,来库练兵。唐到任之初,即大兴土木,拟建造一座拥有四百余间房舍的新式兵营,其随员、家丁、卫兵等百余号人的日常开销和办公用房,亦照例责令当地蒙民供给。蒙民莫名其妙,但觉负担日加,没完没了。兵备处成员在日常行事上,动辄挟军谘府之余威,趾高气扬,多所恣纵。兵备处卫兵还在外屡屡滋事,甚至放枪示威。兵备处一兵未练,却搞得当地蒙民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几如谈虎色变。

清末外蒙新政消除了长期以来人为造成的、影响汉蒙交往的阻碍,三多的一系列具体举措开启了外蒙近代商贸、交通、文教、卫生各端,并试图建立近代化军事力量,加强国防,抵制强邻侵入,改良政治及当地落后的风俗习惯。从长远来看,新政或多或少有利于外蒙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但三多在具体推行新政过程中,不恤蒙情,操切从事,只求形式,不重实效,以致新政机构过多过滥,给当地蒙民带来更为沉重的负担。另外,三多在库伦以北举办的垦荒新政,其所垦荒地多为优良的草原牧场,这严重侵害了当地牧民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使其失去赖以维计的生产生活资料。新政对广大蒙民而言,未获其利,先受其害,故招致民怨鼎沸。

清末外蒙新政中的一个长远目标是在外蒙设省。外蒙设省一旦事成,则外蒙地区固有的盟旗制度将被彻底摧毁,中央政府将派大批流官治理外蒙,外蒙王公贵族将失去其世袭的统治特权,这足令外蒙王公贵族对新政充满恐惧和敌意。加之三多在举办新政前夕,就因偶发事件与外蒙活佛为首的黄教势力发生严重对立,使外蒙民众认为三多仇视黄教,三多成为蒙人公敌。所以,三多本人及其新政最终激起外蒙僧俗全体上下一致反对。

总之,清末在外蒙推行的新政,既未能“安中夏”,又未能“御强邻”,适得其反,最终成为一场徒有虚名、殊少实效、举措失当、劳民伤财,以至失掉蒙心、激起反侧的折腾,它进一步破坏了民族关系,加剧了民族矛盾,更为沙俄干涉外蒙新政、煽惑外蒙僧俗上层背离中央政府提供可乘之机。外蒙新政点燃了外蒙日后铤而走险、分裂国家的导火索,成为外蒙独立最主要和最直接的内因。

清末外蒙新政也引起沙俄的警觉和不安。自1907年 (清光绪三十三年),第一次日俄密约签订,日本承认沙俄在中国外蒙古的“特殊利益”以后,沙皇政府就把外蒙视为其独占的势力范围。中国在外蒙举办新政,沙俄认为这是针对俄方而发,担心如果新政取得成效,必将大大加强清廷在外蒙的统治力量,进而限制甚至危及俄国在该地区的特权,尤其是新政中有关移民屯垦实边、建立新军巩固边防的措施,对其极为不利。截至1911年,已有内地汉民10余万人,在库伦以北至恰克图之间,沿中俄边境地带,新垦农田达530多万公顷。沙俄认为如果任其发展,不加阻止,势必成为它独占外蒙的重大障碍。俄驻库伦领事曾向库伦办事大臣三多提出“贵大臣所拟各条办法,本人身为领事,不但不能同意,而且决不承认其实行”。同期,沙俄军队还在俄蒙边境地带集结,举行演习,向中国炫耀武力。沙俄还大加利用外蒙僧俗上层反对新政的怨恨情绪,煽惑外蒙亲俄派出面邀请俄国干预新政,以便据为口实干涉中国内政。此乃外蒙日后敢于宣布独立的唯一外因。

在新政实施的过程中,三多曾试图改善与哲佛的关系。1911年(清宣统三年)夏,哲佛忽患目疾,三多据实奏报,清廷赏给哲佛一服用以明目的御药。哲佛特上折谢恩,内云:“空门入定,寿宇瞻依。自怜扪龠(yuè古代乐器)叩盘,金篦未刮;何幸披云拨雾,玉液遥颁。水饮上池,无兹功德;春回竺国,绝胜醍醐tíhú 酥酪上凝聚的油,佛教用以比喻一乘教义。盖佛家虽五蕴皆空,终赖帡幪(píng méng 帐幕)之庇;而圣世恐一夫不获,曲垂日月之明。惟有顶戴恩慈,虔诚祷祝。仰四目重瞳之治,同上熙台;励七还九转之功,敢迷觉路?”同时,哲佛还奉上“报效银”三万两。从表面上看,哲佛与中央关系尚属融洽,但实际上,当时清廷在外蒙的统治已岌岌可危,加之新政举措失当,此等小恩小惠根本于事无补。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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