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母亲的一首诗

你在一阵阵剧痛中 挥手作别青春

我在一声声啼哭里 招手迎接世界

你的目光聚敛起世上所有温柔

层层荡开迷濛在我眸上的混沌

你捧起初春的溪水、收集黑夜的月华、揽收冬日的阳光

化作缠绕在你指尖的轻柔

缓缓抚摸过我的额头

你将你的脸蛋贴在我的脸蛋上

在我的咯咯笑声里

你的眼睛却似流水

你紧紧又轻轻地将臂弯搂我于胸前

摇呀摇啊，荡啊荡呀，哄又哄呢

在我香甜香甜地沉沉入梦乡时

你一定定定地盯着我瞧吧

我合眼的弧度，我浅稀的眉毛，我的小鼻子头，我的小嘴巴，我那均匀的呼吸声音

都含着你的幸福吧

在我的咿呀咿呀声中

你日夜盼望着那一声称谓吧

“妈”

我仿佛看见，那天你转身离去的背影

只剩一双小小的手

在空中乱舞

只剩下一对黑眸子

疑惧而无措

不忍

却

不得不

你

为了我无忧安稳地停靠在无风的港湾

只得扬帆将自己驶向生活的惊涛骇浪

你用一次一次的归乡

见证我一寸一寸的成长

几次别离

几度欢聚

时间一点一点地偷走着什么

岁月一滴一滴地磨去着什么

歇斯底里的无助哭喊

童年幼稚的小小花招

终究没能留住你

火车站台

呜呜的鸣笛声中

小小少年

目送列车的驶离

送别母亲的身影

你以一场一场的缺席

垒起我心墙的一块一块砖头

更坚强也更坚硬

更独立也更孤独

年少惘懂的青春绽出情窦的小芽来

眼光迷乱于艳丽繁花

却不曾留意那孕育了自己

却日益贫瘠的土壤

无数次提笔

为风花雪月

为新鲜而短暂的烟火

泪眼潸然于

恋曲旋律的终了

沉溺醉梦于

虚幻世界的浮华

付诸年华于

泛滥空乏的交际

一朵情花的凋零

少年以为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

那是

渐渐长大

少年认为

一根母亲青丝间的华发

最大的悲哀

那才是

少年后来才明了

长久地执迷于前者而疏忽于后者

不曾觉醒

不曾懂得

方为悲哀

提笔为母

却是

文思凝滞

词句匮乏

或许

最深沉的感情

只能在浅淡的庸常体现

最伟大的爱

也只能在平淡的词句中表达

但

这些糟糕蹩脚的诗句

我知道

唯你一人不会嫌弃

（十月二十五日，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