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想新年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
下雪了。
“你看,外面下雪了。”
冬天会关上所有的窗户,没有人会舍得离开教室,也不希望有一个人离开。每到下了早自习去吃早餐,教室就会空荡荡的,空无几人,变得冷清,想补个觉都得找一个好座位,离冷气远一点,能睡得更好一点。
那是2012年12月22号,那天下了一场大雪,其实这雪在昨晚就在下,回宿舍的时候就能看到树下堆积着白雪,而天空依旧撒下这一般美妙。在走廊,黑夜,也会喜欢。
“要是这雪能下一整夜就好了。”
刚下晚自习,肖诚去了食堂买面,在冬夜白雾茫茫,和呼出的气体、和远方的云一样。
“但愿。”
这一愿始终被肖城盼望着,他晚上睡不着觉,隔一会儿就去看看雪,很冷,但只有在走廊才看得最清楚。“明天的雪景是没的跑了。”其实在凌晨三点这雪就已经定下,缓缓飞雪,再下也有温度的加持,对于喜欢雪的人来说是好事,对于另外一些人就不那么好了。
这是第二声铃响,表示上早自习了。
“我靠!”
肖诚前脚刚出宿舍门上课铃声就响了。这种事时常发生,慢慢成为了习惯。
下雪天睡觉实在舒服,听不见铃声响当然正常,被罚站,在走廊,还吹着风,嘴里念念有词,今早是英语自习。好处是能够看一看这雪,坏处是不能补觉了。
还是教室舒服,离下课还有几分钟就有人离开教室去买早餐,只要动静够小,那会儿办公室没有老师,所有人都在意着早餐,除了今早的肖诚,他要睡觉。
雪还在下,在操场玩雪是一件很浪漫的事,肖诚连做梦都梦到每天的每天都下着雪,自己醒来后就能看到雪,美丽的雪景,透过窗外在雪地里的玩耍,天灰蒙蒙得也好看。天冷,会显得更加温暖。
在梦中以为是梦里的声音,如果是场空梦那就是幻听,醒来发现桌上多了好吃的早餐,肖诚仔细观摩并没有下毒痕迹,他倒是想知道是谁带的,要不要钱。那会儿人不多,没人知道。
冷了,不好吃了,也没必要吃了,扔了。
“你有病啊,又没冷,干嘛要扔。”
吴雅琪在接热水,她跺着脚,然后就走了。
外面,很冷吗?
不冷,可以看雪。
“你买的?”
人都已经走了,肖诚说话的声音又小,当然听不见,不过他还是吃了。其实也没冷,馒头冷了也可以吃,天要是冷了就不应该往外面走。
那天是冬至,很多人都不在乎吃饺子。
“饺子吗?”
“嗯。”
晚餐一定要在走廊上吃,很多人,喝汤就不觉得冷了。肖诚吃着面包,吴雅琪吃的饺子。学校的饺子并不好吃,肉少皮厚汤也有些苦,倒是汤圆的味道尚佳。
“好吃吗?”
“好吃啊。”
吴雅琪都没有看他一眼,又好像看了他一眼,是说话时,还是说话后。女生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雅琪喜欢露出毛衣的袖子,而外套的袖子总觉得短了,然后再卷一层,才好拿筷子。
“这雪,挺好看的。”
“对啊,最喜欢雪了。”
有人来了,他们就不说话了。
衣袖不用卷,就让它这样,本来就这样。
年末总是温馨的结局,下雪了天冷了就更温暖了,可能没有人能理解这种思考,就像再不好吃的饺子也要吃,因为喜欢。
“你好像每天很晚才睡。”
那时候躲在被子里发简讯,还是机械式的键盘也不影响说一句话打一句话的字的速率,只是等的时间很长。
“在吗,你在不在?”
肖诚想问,差一点就点了发送,他还是关机了,把手机扔在一旁。
这次换成了吴雅琪,她没有迟到却悄悄在后面睡着了,没有老师在前面坐着,读书声显然低了不少,隐约听到很多嘈杂声,也听不见了巡视员的脚步声。
“老师来了。”
她没有回我,应该睡得很早吧,手机没电了?这种概率的事被我碰到了?
她又睡了,她很困。
那天圣诞前夕,所谓平安夜,整栋楼好像变成了一个苹果交易场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装一个红红的苹果,有心的人会在贺卡上写一句贺词:平安夜快乐。更有心的人包装的是整颗心,就像“吴雅琪,平安夜快乐,要快乐”。肖诚的语文很差,他每门学科都很差,他说的话就是贺卡上写的话。还是在走廊,很安静的走廊,肖诚经常一个人待的走廊。
“你也是。”
吴雅琪从课桌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肖诚,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很多人知道,因为肖诚对很多人都这样说。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就像……就像……反正很好看。”
很习惯用比喻的修辞去形容对一样事物地……形容,有时候说多了都没用,谁知道才最重要。
圣诞晚会不好看,肖诚四处找吴雅琪都没找到,那晚他找了整个演出的时间都没有找到,也没有谁知道她去哪了,好像人间蒸发,去了深夜的伦敦,卖火柴的小女孩也要回家了,她的火柴卖完了。
“回家吗?”有人问她。
她点点头。
“陪我去看烟花吧。”
在雪花纷飞的夜晚去看烟花,真美。
他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到烟花出现后的发呆,她觉得很震撼,只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画面,在梦里都没有遇到过。
“你晚上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你啊?”
他知道明天早上上早自习一定会看到她,这样的女生让人猜不透,但顺时间发展的流程也不会有太多的改变。那晚,他问了很多人有没有她的电话,大家都很默契地说没有,男生肯定是不知道的,女生嘛,当然都保持着一颗心。
第一次,肖诚等着门卫来开宿舍楼大门,他第一个去了教室,整栋教学楼也只有这一盏灯亮了。
吴雅琪只是众多陆陆续续走进教室的人之一,不慌不忙,有说有笑,并没有看出什么。肖诚这个近视眼当然看不出什么,他写了一张纸条缓缓传递过去,始终等不到回信。
“昨晚睡得很早,有些困了,晚会我不想去看,就直接回宿舍了。”
不舒服吗?是不是……
难道真的是?
肯定是!
肖诚没问了。
他的苹果还没吃。
肖诚没有吃晚饭,又吃的面包,这是借来的小说,看完要赶紧还回去。
那个苹果就在桌子里,只有一个苹果,只剩下一个苹果。
是小雅送的。
“还不吃苹果啊,坏了可就不能吃了!”
被人看到了,和吴雅琪一块儿的。肖诚含着块面包还没有吃下去,也惹人发笑,那两人“偷偷摸摸”地从肖诚后面走过去。她笑了。
“天冷,坏不了。”肖诚也笑了,他咳嗽了两声,喉咙里咽了什么东西。
我想今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也希望明年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你。
肖诚很晚才回到宿舍,等他们都上床了,都睡觉了,都躲在被子里了。“明天见,晚安。”“晚安。”他又很早起了床,天还没亮,校园里还没有人。有雪,这个冬天很好,很多天都在下雪。看着这雪,肖诚在雪地里等一个他想的人,想等的人,想见的人。她来了,她来了。肖诚也走过去,吴雅琪慢慢走过来。
“嘿!”
“嗯。”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短暂的一路,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走到了教室,又坐不到一起,她在墙边,他在最后面。他倒是可以一直都看着她,她却不能,只能……如果有,那就想着。
我问你哦。
嗯?
我之前给你发消息你怎么都不回我?
我能不回答吗?我不想回答。
不行,你一定要回答。
你不要问,再问我就睡了。
好好好,不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我……其实比起圣诞,我更喜欢冬至。
吴雅琪不喜欢圣诞节,那种所谓晚会的学校传统对于她而言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再不好吃的饺子她也喜欢吃一点,这不是传统而是喜欢,而且学校的饺子也没那么不好吃。
“你看,外面下雪了。”
这样的天气即使下课了也不会太吵闹,很安静,安静的肖诚能够很清晰地听见吴雅琪说的话。外面真的下雪了,很大,要拨开窗上的雾气才能看见。
“真的耶,下雪了!”
吴雅琪很喜欢雪,就像……就像……反正很喜欢。
今年冬天好像比以往更容易下雪。
对啊,下雪,挺好的。
你很喜欢下雪吗?
嗯,很喜欢,每年冬天我都很期待下雪,不会每年都有,就会有一些失望,但我会继续等,等完每一个冬天,又等下一个冬天。
我很喜欢雪,就像……就像……
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下雪天更适合说美丽的情话,情话不一定要华丽的辞藻,只要喜欢就行。
两个人下课了一起走,吴雅琪走得更快,一会儿就不见了。
“喂!”
她没听见,她装作没听见。
“我要睡了,很困,晚上就不和你聊了。”
肖诚知道了吴雅琪的电话号,他给她打电话,她根本就没有睡觉。
“等一会儿,老师还要查寝。”
等了一会儿,肖诚又给她打了电话。
你要睡了?
我不是给你发消息了吗?
那,你去睡觉吧,我明天再给你说。
喂!难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是白痴吗?
你才是白痴,蠢猪!
记得那天后的第二天,他们在食堂偶然遇到。
“小雅。”
“太公。”
需要这样的偶然,很别致的称呼,理解不了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就那个啊,我刚刚那么清楚跟你说的。”
“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啊。”
“我说,喜欢,你听到了吧。”
其实我并没有睡觉,那晚我看到你发的消息,我看到了,我没有回你,我失眠了,我几乎整晚都没有睡觉。冬天,喜欢雪,就容易睡不着,希望下雪,希望能看到下雪。
其实,我更加喜欢冬至,就是喜欢,没有理由,像喜欢很多东西一样,不需要理由。喜欢吃饺子,也不一定要冬至那天才吃,不喜欢苹果,也不一定不吃苹果,如果又喜欢呢?
其实,我也想新年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