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狗
撵狗
相信每个人都有被狗撵的经历,也相信每个人与狗斗智斗勇也各有绝招。一位朋友介绍了他的“降龙十八掌",便是以其狗之道还治其狗之身。狗撵你,你别溜,你迎着它作势撵它;它吠你,你别怕,你也向着它大声吠它。朋友说,这绝招百试不爽,只要你的吠声大似它,它一定会夹着尾巴开溜。只是没机会试试狼和藏獒。
我笑问:你可试过用人话呵斥它?试过,不起作用。狗最多一愣神,然后继续,甚至吠声更猛,应该是恼羞成怒了。怎么?说什么鸟语?跟我讲狗话。朋友一本正经的谑语令我忍俊不禁。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在狗的地界儿竟然也不例外,自然操起一口流利的狗语比较吃得开,你的威严来自于你音高更大的吠声。
都是地球上的碳水化合物嘛。匈奴,曾经令大汉王朝谈虎色变,只好委屈地用珠宝粮食和女人换和平,公认的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王昭君的悲剧命运便是畏蛮族如虎的汉帝们一手造就,当然经济军事实力局限也是事实。汉武帝不信那个邪,你匈奴总撵着我赶,我也用铁骑撵你,果然,卫青、霍去病们不孚圣望,撵走了匈奴,骠悍的单于们几十年不再觊觎中原。如果汉武帝还跟他祖上汉成帝一样怂,他的大舅爷卫青可能也只得跟单于称姊舅了,那有刘彻什么事儿。打狗还是得撵,至少成就了刘彻跟卫子夫的一段佳话。
不知是不是后人杜撰的啊,西域某国使者来大唐觐见,却不恭敬礼拜我朝皇帝,朕容不悦,有大臣呵斥他们注意礼节。他们一概不理,却傲僈地拿出他们的“国语”,让大唐君臣读出来。读得懂,他们就礼拜上皇;读不懂,就敬谢不敏了。大唐君臣接过番书一看,全傻眼了,果然一个不识,心里嘀咕,什么鸟语蚓文!有大臣献策,近臣李白来自西域,应该识得。宣李白。李白果然认识,一一为之剖解,外族使者心悦诚服,匍匐礼拜。
撵狗“母语”带来尊严,“外语”则带来威严。果不其然。
大清历代帝王或忙于搞文字狱,或勤于写诗,如乾隆一生诗作等身《全唐诗》(虽然一首没流传),但他终究至少有一样比不上唐朝,大气开放,对外来文化包括语言的海纳百川,不择细流。对外来文化、语言、科技的排斥,终于导致西方文明的侵入东方古老帝国,便如金蒙匈奴的劫掠,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擎着洋枪洋炮的高鼻子蓝眼晴,张牙舞爪的野狗一般,见着中国和中国人就扑上来狂吠死撵。中国人整整瓜皮帽,拾掇着长衫下摆,慢条斯礼地跟他们之乎者也,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可惜,他们仍是抢了北京城,烧了圆明园。冲天的火花里狰狞着的是西方人的语言。
撵狗这是语言不通啊。西方人不屑学你的语言,你又不懂人家的语言。
中国近代第一个睁眼看世界的是魏源,他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真是深得撵狗大法的精髓。只可惜时人过于皮相,“长技”背后更重要的语言和语言承载的思想被忽略了。直至西夷敲开大清闭关锁国的大门一个甲子后,“五四”新文化运动才带来一场深刻的思想变革。从此,撵狗大法才日渐娴熟,炉火纯青,无论西夷还是东洋,都愈发感觉中国“拿来主义”的威严不可侵犯。
这是学用外语的大成功法。今天呢?继续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