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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头摊

2022-05-12  本文已影响0人  墨默陌沫

本该更年期的年纪,我却开始叛逆。今早出门前,老公嘱咐: 今天大集,记得绕路。

他不说还好,这一提醒,我就偏偏要去试试。上次走了大集西边的路,今天换东边看看。

还真是各有各的风景,走西边时,因为离大集
更近,各种新鲜蔬果目不暇接,而东边的路旁,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剃头摊子: 原始的木头脸盆架,架上挂一块毛巾,下面坐着盛水的脸盆,一方带靠背的小凳或能调整坡度的简易躺椅。

剃头师傅都有了些年纪,跟他的摊子一样有满满的岁月感。他们的手利落地在顾客头上、脸上、脖子上游走,嘴也不闲着,跟他的主顾东一句西一路的闲聊着什么,脸上泛着笑意。同样上了岁数的老人坐在椅子上,随师傅的拨弄调整着姿势,或低头或侧头或仰头,一脸的享受。

车子在拥堵的路上慢腾腾挪着,我得以看到了这带有历史感的一幕,思绪也随之进入梦境一般,忽地扯开一道口子,眼前重现了一段乡村生活。

那个时候的农村,好像每个村子都有这样一位剃头师傅。我们村的剃头师傅家住在小学东面,从校园的矮墙头上方,能看到他家门口。

去过他家的都知道,他家临街盛放杂物的南屋空出一间,摆着他剃头需要的各种家把什,除了脸盆架、镜子、椅子、工具箱,还有一个煤炉,几把暖壶。煤炉除了取暖,还能烧热水备用。

那时村里的女人并不去剃头铺,一般都是邻里间互相帮忙,用剪刀或刀片随意把头发剪一剪或削一削,丑点俊点都不那么讲究。

村里的男人,农闲时,会去剃头铺理发,顺便刮刮胡子净净面。通常去的都是老熟客,有足够的默契,想理啥样的发型,长点还是短点,一个不问,一个不说,顾客只需往那椅子上一坐,脏旧的围裙往脖子上一系,剃头师傅就会拿起剃刀,从旁边挂着的荡刀布上飞快地来回蹭两下,便心照不宣地开干。来人往往一脸沧桑地进去,出来时焕然一新,就跟突然年轻了几岁似的。

天暖和时,剃头师傅还会把理发工具摆在大门口,一边剃头,一边跟围坐在那儿晒太阳、抽烟袋的乡亲闲聊。久而久之,那儿就成了聊天聚集地,聊到兴头时,欢快的声音隔着墙都能飘到校园来。

碰到那些年纪大或身体不方便出门的村民想理发,支使家里的孩子去喊一声,剃头师傅便会约个时间,带上必备的工具上门服务,也不需要客气,更没有现在流行的上门费。

如今,讲究的年轻人要么去镇上、城里理发,要么自己买了电动推子,自家人互助理发,村里的剃头铺越发冷清,只有上了岁数的老年男人才会光顾。对他们而言,去剃头铺理发,不仅仅方便,更是一种情节,是对以往岁月的一种留恋。

老爹住在我家那年,临近春节时,想带他出去理发,他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回几十里外他自家小区理,因那儿有个适合老年人理发的店铺,能给刮胡子净面。老公明白老爹的要求后,打听了一圈,带老爹去了我家十几里外的理发店,满足了老爹那老派的净面要求。

今年五一期间,回老家看望公公时,带上了一盒不错的茶。公公听说茶好,迟疑着说,要不我送给嫩德阳叔吧,一年到头找他剃头,从来不要钱。我问现在剃头铺生意好吗?公公说,年轻人都出去上班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才找他剃头,能好到哪里,但他有保险(退休金),不指望剃头挣钱,只不过不舍得撂了这个手艺。

又想起前段时间网上看到的新闻,因为疫情防控要求,一些大城市的店铺暂时不能营业,年轻时尚的Tony老师,也曾走上街头设立流动理发点,既积极创收自救,又帮市民解决了“头等大事”。这种走上街头的另类时尚,一度被人津津乐道。

本以为,这种老式剃头摊子已成为回忆,没想到在今天上班的路上,我又在集市旁看到了它的身影,且数个摊位连成了一排,颇有雄赳赳气昂昂之势。一段旧时光就这么不经意间,在眼前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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