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态度,一种生活散文

她在城市里孤独的看着原野

2018-11-09  本文已影响17人  华林_c9cd

文/典当岁月

图片来自百度,与家乡很像

自打阿公去世以后,阿嬷的脸上便少了笑容,僵硬的像素描下的侧影。

阿嬷从年轻开始就面朝黄土背朝天,这过去的80年里从没想过会离开那个小村子。巴掌大的村子被一圈围沟守护,守村的是家家户户的看门狗,外人一旦靠近,村子里便全是犬吠。有时这些狼狗、土狗为了一点吃的在一起撕咬,总是吵得阿嬷睡不着觉。

小村被围沟分成了三个小聚居的地块,阿嬷住在最小的这块。在村子的西南头,一条小路跨过几条小沟与这里相通。阿嬷的家是老旧的土胚房,坐北朝南,小时候门口墙缝里伸出来的树枝上还挂着一盏老油灯,我最喜欢站在板凳上去够那煤油灯。屋顶是茅草活泥巴的,早些年在上面加了一层灰砖。门口是自家的小菜园,十来棵梨树排成两列,靠院子的分别是一棵鸭梨和苹果梨,鸭梨树每年都硕果累累,树枝被压的不敢抬头;苹果梨长的光滑可口,香味逼人,是孩子们的最爱。靠近东北角有一棵老葡萄树,那棵树的年龄比我可大多了,打小就见结一次果,仅有的几小串,看起来寒酸极了。西北角园子外的院子里有一棵老椿树,树径1m的样子,听阿嬷说已经有50多年了,树皮脱落的厉害,被虫子蛀过的地方不时有粉末飘下。

阿嬷的孩子们成家立业后陆陆续续都搬到城市里了,阿嬷和阿公老两口一块生活在这里,守着老院子。他们与邻人关系是极好的,菜园的菜罢了,邻居们总会主动跑过来帮忙翻土整地。一口茶水,一顿热饭是邻里最好的答谢。阿嬷的菜园子再朝南就是西边人家回去的路了,路的再南边是围沟。沟边种的都是些杨树和柳树,说来也怪,柳树长在水边便不再挺立,都是歪歪斜斜伸向水中。在一排歪斜的柳树中间有一个大石板,是从前的磨盘,直径足有两米,这是邻里的洗衣板。

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嬉闹了,那时我已经在城里读书了。每次回去,阿嬷怕我跟其他孩子在一块玩野了,就总是跟在我身后,没办法,我只能在这旁边想一些瞎点子玩。夏天的时候,我经常会拿着阿嬷装菜的篮筐,在里面撒一些馍馍的碎屑,用绳子着篮筐,小心翼翼的走在歪斜的柳树上。选一块枝杈大小刚好的地方,把篮筐下水,耐心等待,不多时便有成群的小鱼来吃食了。这时候我便猛地提起篮筐,里面的小鱼再也不能脱身了。阿嬷总会让我放了小鱼,她说这些鱼苗还会长大,长大了我就能吃大鱼了。于是我就相信了,开始等待长大。

阿嬷的屋子北头是一片空地,还有倒塌的两三间房屋,那是没分家前的大屋子。那里我是害怕去的,因为乡下蛇多,黄土胚里什么都有。再加上老人说我们家菜园的西南角有一条大蟒蛇,我奶奶见过几次,那就更让我心生胆怯了。

小时候喜欢过年,我家子丁兴旺,每到除夕夜的前一天,四伯便会开着一辆双层大巴车,载满了家人回去看阿嬷阿公、祭拜太爷太奶和过世的五伯。记得我和小哥睡在最后一排,我们俩一路上点着炮仗朝窗外扔,一个鞭炮没有扔出去在车厢里炸开了,小哥被惊的从上层摔了下去。

一家子几十口人是壮观的,回去的时候村里人都会来观看,羡慕的神色让我很是得意。趁着上午要先去上坟,几鞭大炮过后,由阿公带头,开始一波波祭拜。我和小哥是排在最后的,大人们就会开玩笑:你哥俩磕的越响,你太爷太奶就越保佑你俩。我和小哥就开始实在的一个一个记着数,磕的“咚咚”作响,这时大人们开始心疼了,又说:够了,够了,你们太爷太奶高兴了。

那时我第一次和家族一起过年,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没两年阿嬷就因为摔断了肋骨和盆骨被接到城里了。阿公在进城的第二年就患病去世了,走的痛苦,留的人也伤心。阿嬷在哪以后的日子里,在儿女们的家里轮流住着。大伯家门口马路对面有一片荒地,那里被大伯开垦出来种了菜。阿嬷一个人是孤独的,她每天在菜地里东松松土,西拔拔菜,与这小块土地为伴。

土地是阿嬷的根,阿嬷又摔倒了。伯父姑姑们便说阿嬷不应该在菜地里面忙活,这不,又摔着了。这回不一样了,没了阿公,阿嬷的伤好不了了。阿嬷躺在病床上不能吃饭的时候,会喃喃自语,说着:老头子,你走在我前面,让我一个人,可怜。

阿嬷是放不下村子的,她总是和我说不知道这家现在怎么样了,哪家还经常吵不吵架。有时候我和阿嬷坐在门口的小凳上,阿嬷总是看着那片荒地出了神。那时我还不懂阿嬷到底在看什么,门口的马路上车来车往。

现在,有时候我也喜欢发着呆。有时候自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着,看着远方出神。我看见那个小村子里炊烟袅袅,土狗们在撕咬,激起一片灰尘;看见门口菜园里梨树上的果子还带着清晨的露珠;看见老柳树的倒影下有一群群小鱼在游动;看见茅草屋顶的瓦片破了一个角。我站在屋檐下,煤油灯点亮了,风吹起来,农村的味道在喉咙里回荡。


故乡的记忆总是深远的,埋藏在心底,每每孤独变会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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