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427

“什么事，说话呀。”能有什么事。

“喝多了。”

“这也好意思喝多？大年初一拜新灵的。”

“你哪搞得清。”向东有点不耐烦。

“腊梅也不拦着尽他喝？这可怎么回来呢？能走吗？”

向东说还能怎么办，他去接，叫上鹏鹏一起去。桂兰不放心，问怎么接，背不动他的，路又不好走。

向东不高兴，说用自行车推回来，不然怎么办。桂兰说，那也得他坐得住，烂泥样坐不住的话要用板车拉回来，我问问腊梅，你等一下。说着也气哼哼的。

去打电话，打的时候，人已经烦躁，心里怪大女儿女婿让小义喝许多酒，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酒多了对身体也不好，他年前住院的，人才好些。你做姐姐的可以说说他的。

她劈头就说：“小义喝多了？你怎么不拦着？那现在能不能走？不能走，那怎么回来？你请人开车送他回来？这大年初一的怎么好意思请人？我不用管？在家等着？”

挂了电话，对向东说，不用去了，腊梅请人开车送他回来。语气又软了，这可怎么好，大年初一让人开车做这样的事情，得多大的人情。气愤愤地唠叨着儿子真不争气，见不得酒。还不知道可影响那个病，自己年前受的苦就忘了，自己也不晓得心疼自己，叫春荣一起去也不去。

到底心里还牵挂着，想着会不会又吐又难受。不然要把眼前几个再数落一下，一不高兴就没一个称心的感觉。

桂兰把手揣在围裙里，走到屋角头等着，让鹏鹏回去叫他妈妈把床铺好，顺便带点热水回去。开车来，就要转个大弯走公路，大年初一带累别人，怎么好意思。

夕阳西下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村子那头过来了，村里人也纷纷张望。这个时候，很多人家都要关门睡觉了，大年初一就两顿饭，明天要出门拜亲戚。谁在这个时候开车来了？

桂兰往后走，那车也径直拐过去了，停在了小义的门口。

车子停下，前面左边车门打开，腊梅下了车，把后面的车门打开，向东和鹏鹏都到了，腊梅皱眉说∶“把他搞下去吧。”

腊梅手里拿着毛巾，她的前襟上是斑斑点点的痕迹。

又对前座说：“实在对不起，你下来透透气吧，熏死人了。”

桂兰伸头一看，小义倒在后车座上，身上也没盖东西，吐的东西糊得一头一脸还有衣服上，车子上也到处都是。车座下还铺着个大毛巾，上面都是残渣，发酵的食物和酒气混在一起难闻至极。

“我是想在后面扶着他的，他说躺着舒服。”

有人围过来：“哟，小义啊，怎么喝成这个样子。”又捂着鼻子笑着走开。

鹏鹏上前去抱，向东说，我来。鹏鹏咬着牙，脸憋得通红，把小义拖了出来，向东就接住小义的腰和背，腊梅托着他的头。小义划着手说：“让我睡一会儿，我难受。”

桂兰又气又心疼：“难受，你怎么不长记性，喝许多。”

“老娘又埋怨我。”一侧头，“哇”又吐了，又吐在腊梅和向东的身上。鹏鹏蹙着眉，轻声说：“爸，你别说话了。”

春荣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看他们几个人把小义搬进去了，放在了床上，跟了进去。她说：“鹏鹏，找东西给你大姑擦一擦衣服。”自己上去帮小义把外套脱了。桂兰帮着把脏衣服拿出来，鹏鹏已经端了热水来，放下，把热毛巾挤出来递给姑姑，腊梅说：“给你爸爸擦吧，我要跟车走，人家回去还要洗车。”

桂兰拿了毛巾，把腊梅的前襟擦了两下，把毛巾放进盆里。腊梅说我先回去了啊。

鹏鹏挤了毛巾去给小义擦洗。

桂兰和向东都跟着腊梅出来，桂兰认出开车的是金哥，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墨镜，站在风口。车门大开，毛巾已经丢了出来，地上还有卫生纸，人家已经把车擦了。桂兰满脸的歉意，示意向东，向东就快步回去，准备拿个红包。桂兰轻声对腊梅说等下，你爸爸包点钱，大年初一的，让人家出这个车。

腊梅说：“算了，我会给的。”

两个人钻进车里，向东赶了过来，捏着个红包，桂兰拿了过来，车已经发动了，她拍着车身，摇着红包，里面两个人都摆手，倒车然后走了。

外面的人也散了。

桂兰和向东站在暮色里看着车消失在村子尽头。有人家放起了鞭炮有人放起烟花，夜色从璀璨的空中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