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愁，你好(9)

“呼呼呼”风擦耳而过。树木不是个体的，不是单独存在的，是连成一片的。云朵呼哧呼哧的恍在眼前，尾随在后，又跳到眼前，又跑到脑后，好像是在戏弄她。她顾不上这烦透人的飘忽不定的讨厌鬼。腿发软了，用尽全身力气也跑不到平时步子的三分之一。心脏被某个人紧握，不，是某些人紧握着，不同方向，互相拉扯，仿佛稍微减慢速度，就会把心脏捻碎。很疼很痛，忍下去，坚持，去见她，找到她。

一望无际的牧场，到处的栅栏。哪里是入口？入口在哪里？突然止步，呼吸困难，后脑勺沉重不堪，眼睛散光，视力瘫痪。继续跑，加快。入口在那边，看到了，好像不是入口，不，我能够钻进去的。腿你能不跨步大一点，你怎么一点不中用。马上到入了口。怎么了？为什么脚不听使唤了？为什么看不到入口了？为什么伸手就能触摸到青草？为什么眼里的绿色中有了红，一滴，一坨，一摊，一片？心脏被碾碎了。

警报声一圈一圈的进入耳朵。

一群人来了。

什么也不记得。

“这是那里？我怎么在这里？我要去牧场，我要去牧场，我很忙的，我要走了”伍伊德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两秒之后，迅速起身，被周围的一群陌生人又压倒在床，她不顾一切地大声嚷嚷到。

“小姐，您好，这里是牧场紧急救护院。您现在很安全。”

“小姐，请问您硬性闯入牧场，有何事？”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小姐，我们正在联系你的家人”

“小姐，……”

“小姐，…………”

“够了，够了。你们这群傻子真是够了。我没有家人可联系，我没有家人。你们不用忙了。我很忙的，我没时间跟你们这些这个无聊的人扯淡，我的时间耽搁不得。我要去找人。我要去找人。”

“请问。小姐，您在这里想找到什么人那？”

“费弗洛，费弗洛，费~弗~~~洛。”伍伊德咆哮到。好像终于可以说话了。终于可以喘气了。

“费小姐，已经被送到医院了。后续情况我们这边就不清楚了”

伍伊德，甩开被子，撕开手上所有的扎针。在阻拦中喊到“都给我滚开。滚开”

她蹒跚独自走远。

她蹒跚走来，鼻子上，两个孔塞着两个棉花球，脸上，左脸上，右脸上，都有大小不同的创口贴。头发散乱的挂在头皮上。衣服上，杏色衣服上融合了青草的颜色，鼻血的颜色。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费弗雷看到迎面而来的这样的伍伊德时，顿时全身一个冷颤，这是他从没见过她的模样。他以小跑步去靠近她。

“牧场紧急院说，一个联系不到家人的女子擅自闯入牧场，因为贫血症，晕倒了。请求解决方案。我正准备去医院看弗洛。根据他们的描述，我猜应该是你。”

“怎么了？不说话。来，来我背上，我背你。咱们一起去看费弗洛。”

“好”

“大少爷，小姐被送回家了。这是她极力要求的。”费弗雷接到管家这个电话之后。决定和伍伊德一起回家。

窗帘上的小鸟又被钻进窗子的风吹起来了。她的眼睛看着窗的方向，不知道是在看飞起来的小鸟还是在看吹进屋子的风。

蓝色的床单，被套，枕套。都是蓝色的，都是乱的。右腿，用石膏裹着的右腿，是被床边的架子挂起来的，挂起来的长度是从脚踝到膝盖以上十厘米的距离。蓝色的短裤挺短，正好在石膏上方。姜黄色的衬衣挺长，一角刚好触到石膏。右边没有袖子，右胳膊也是打着石膏的，用白色的绷带吊在脖子上。额头之上也有绷带捆着，把大脑门遮掩了一部分。幸好有雀斑的地方，是完好的，跳动的雀斑没有埋掉。厚嘴唇还是定定的镶在塌鼻子下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很坦然，很放松，好像正在发生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医院都包下来了，为什么不住院啊？”费弗雷淡淡地，没有丝毫抱怨地说到。

没有回复。

“你这个样子，真难看。”伍伊德咬着牙齿，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上牙齿搓咬着下嘴唇。

没有回复。

那倔强的眼睛，自从伍伊德和费弗雷进来之后，没有任何移动。是的，她自始至终也没有转头，也没有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