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
他睁开眼,看到窗外天还没亮,本想再睡一会儿,可困意全无。屋里冰冷的空气的从被子缝中灌进去,冬天的气息令他颤抖。重新裹了裹被子,平躺着,两眼睁的大大的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天微微亮起,他转头看了看手机,七点十二分。
他用力掀开被子,带起的风把窗帘吹的胡飞乱舞,披上橘黄色的睡衣——妻子在入冬前不顾他的反对买的,裹在他身上鲜艳臃肿的像一个橘子。他轻轻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瞄了一眼正在睡熟的妻子与身边的孩子,眼睛温柔的在屋里扫了一圈,然后同样的一点点把门关上,直到确保门缝没有间隙之后,才把门把手放开。
他轻慢的往门口的狗笼走去,路过墙上挂的日历,看了一眼今天是腊月二十九。拴上狗绳,顺便拎起门口的垃圾,棉拖鞋发出嗒啦嗒啦的拖地声,走出了大门。
他跟随着狗的尿液在小区中乱转,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行人,本来拥挤混乱的车位也变得无人问津。雾霾把周围笼罩的灰蒙蒙的,他想起《寂静岭》里的画面,若在平时一定以为自己穿越了。可在即将到来的新年之际,这样的画面再平常不过。
他住的是一个老式小区,大部分都是租户,人们早已陆陆续续回家,繁华热闹的街道冷冷清清,门口的摊位也没了下落,他回想起小时候在农村,每当过年时总要买上一大筐的鞭炮爆竹,等吃过午饭,他带头朝大人们讨要打火机,然后蹦蹦跳跳和同龄的伙伴们满村跑着、嬉笑着,欢闹声传遍挨家挨户。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火药浓香的味道,爆竹声也悠悠的回响在耳边。手里的绳子突然拽不动了,回头一看,狗正蹲在草地上拉屎。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被狗拽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妻子还没醒,他拿了两个鸡蛋,打碎,翻搅,开始做早餐。新闻推送了今年的鞭炮禁限令,他想以后他的孩子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小时候的快乐了。不过这样也好,可能未来对他来说过年最幸福的事,就是年三十晚上给一家三口做上一顿年夜饭,然后顶着熬的通红的眼睛把春晚看完。
乌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