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相爱时，我们都很美好

文/那年青尘

也许在最初相恋时，我们都曾如此美好。但最后，依然免不了分手的结局。后来的后来，我们才明白，他，只是来教会我们——什么是爱。他，是过客，不是归人。

2017年8月16日    星期三    晴

那年，我们刚刚大学毕业，他25，我24。

我们本算是老乡，大学时，每到节假日或寒暑假，我们常一块坐车回家，一来二去，一种朦朦胧胧的好感便在我们心中潜滋暗长。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戳破那层薄薄的窗纸，只在心里暗暗欢喜。我知道他心里也欢喜，因为我看见他看我时，眼里闪着光。

大学毕业后，我们回到了同一个城市工作。以交流工作为名，我们经常发信息聊天。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鼓起勇气表白了，第一次谈恋爱的我盯着手机中的信息看了老半天，恨不得把每个字都咀嚼一遍，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心里扑通扑通跳得欢。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恋人。

还记得他第一次跑过来见我，四目相对时，我们竟都有点不知所措，连说话都变得结巴。我看着他满脸通红，手都不知放在哪里的样子，突然忍不住笑了。

那是我们第一次做别人的男朋友女朋友，纯真而至于笨拙。

那时候，我们都以为，我们是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不用海誓山盟，我们心明如镜。记得我曾偶然问起：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彼此身旁都换了别人，会怎样？“我竟然看到他一瞬间的慌乱，甚至眼里闪出了泪光。而那一刻，我竟也感到隐隐的难过。原来，恋爱中的我们，如此脆弱敏感。还是因为，彼此深深的眷恋和珍惜？

很喜欢木心那首《从前慢》，固执眷恋那个车，马，邮件的年代，觉得在这样的年代里恋爱，才能真正地品出爱情的韵味来。而他，是这个日渐加速的年代里我邂逅的一个慢童话。

他喜爱书法，字写得好看。而我们又是文学专业毕业，因而对舞文弄墨甚是喜爱。但他那手好字和好文才，自从有了我这个女朋友后，就专用于给我写信了。

我们虽在同一城市，但在不同地区，不能时时见面，闲着的时候，他便一张一张地给我写信。写完后他没寄给我，直到下次过来见我时直接带给我，虽然如此，我仍很欢喜。

我常常在他给我做饭时躲到一边去读他给我写的信，常常为他稚拙的言辞而偷笑。看完后小心折好，跑到厨房故作偷看他，他却装作没看见，继续一本正经地炒菜做饭，但脸，早就红了。开饭后，我们就聊天吃饭，彼此心照不宣地不提信的内容，仿佛那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但他一回去，我又把信拿出来，仔仔细细地再读一遍，每每总觉得那些句句词词中另有深意，品味再三。然后，挑出几处可笑之处，发短信嘲弄他，想象那边他窘笑的可爱。

直到现在，想起他的信和当时读信的自己，我总忍不住傻傻地笑，仿佛还是当初幸福简单的模样。只是，笑完之后，轻轻擦去眼角遗落的泪珠。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不太专业的女朋友，就算内心想着要对他好却总觉得无从下手，以至于回想起来，竟捕捉不到多少待他好的痕迹，这让我在分手很多年后每每想起总觉遗憾。

我唯记得我最浪漫的一次，是陪他逛街，遇到一件他很喜欢的衣服，他徘徊再三，最后觉得实在太贵，没买就回去了。毕竟那是我们刚出来工作的第一年，工资少得可怜，而他，因为在县城，到手工资更只是我的一半。那时，过百的衣服我们都得好好考虑考虑，换了我，我也不会给自己买这么贵的衣服。

但那天回去后，我突然脑子开窍，对他说，单位有事要处理，我过去一趟。就径直地跑回那个店中，连叫价还价都忘了，直接叫售货员帮我把那件衣服包起来，然后满心欢喜地跑了回来。他见我回来了，也没起疑，只说了句：“那么快？”就招呼我吃饭去了。吃完饭他准备回去时，我跑去拿了衣服，“噔噔噔”，不好意思又兴奋不已地塞到他面前。他接过衣服，愣了一下，说：“不是说去处理事情吗？……你去把它买回啦？”“嗯。”我点点头，竟然看到他眼圈红红的……居然这么容易被感动……但是我自己也挺感动的，我都没想到，这么不开窍的我能做一件这么浪漫的事。

为这事，我还暗暗高兴了好几天。他也为此念我的好许久。原来在最初的恋爱中，我们如此在乎彼此的点点滴滴。

但我想，如果他回想起我，也许我总是刁蛮的。包括我自己，回想起最蛮不讲理的一次，都觉得脸还在发热，但是，又忍不住嗤嗤笑。那一次忘了是什么原因，总之我很生气，把他的东西全扔给他，要他马上从我宿舍消失。他木在一旁许久，终于还是拿着自己的东西，眼眶红红地回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我哇地一声哭了。从窗户看到他的摩托车冒着白烟离开，我哭得更伤心了。想着他这么一走，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们真的要分手了，刚才气鼓鼓的心里却十分地舍不得，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越哭眼泪越汹涌……终于，在擦完一卷纸巾后，我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信息：“你到哪里了，回来！”一会功夫，手机滴一声响：“我刚到宿舍。”“回来！”我流着眼泪用力地按着按键。“现在就去吗？”“嗯，现在！”“可是我舍友见我刚回来，现在就去不是很奇怪？”“那你到底回不回？！”“回！”半个小时后，他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抹着红红的眼睛看着他，他一个劲地念叨：“我舍友问我，不是刚回来吗？怎么又去？我说，不敢不去啊！”我一听，忍不住笑了。于是，刚才还硝烟弥漫的战场这会儿就风轻云淡了……

在后来很长的时间里，我总是带着泪笑着回忆这段往事，我常常在想，他是否还会想起？会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去想起？我想，也许只有在那时，单纯如纸的我们才会有如此动人的故事，才会让一次吵架变得美好弥漫……

也许在最初相恋时，我们都曾如此美好。但最后，依然免不了分手的结局。后来的后来，我们才明白，他，只是来教会我们——什么是爱。他，是过客，不是归人。

现如今，我们分手已多年。他早已娶妻生子。但是，他对我屏蔽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他结婚，生孩子，娶了谁，生了啥……我都是在很久之后才从朋友口中得知。我想，也许，我仍是他心头那块未能揭下的痂。

而我，至今依然一人独自精彩，我不是仍念着他，我只是还没遇见另一个他。我想，如果有一天，我遇见他一家三口在散步，我将会微笑地问声：“许久不见，还好吗？”

那年相爱时，我们都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