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吃鸭子
最近两天,凡尔赛宫到处都是鸭子,连描写一个人情感细腻都用上了“xx是个很细腻的人,比鸭子的毛孔都细。”
无他,就因为一位据说是非常能干的胶东姑娘嘴馋,为了做盐焗鸡,冒着大雪去买鸡,结果错买回来一只鸭。
还泰式按摩,把鸭子的肋骨给按断了……这种人才只有我朝才有,同时引发了本朝的“鸭潮”。
可对于一个不吃鸭子的人来说,真的是……嗷……够了。于是本太子在群里敬告各位:本太子不吃鸭。结果大内总管不干了:理由?原因?鸭子这么好吃!
她若不问,其实本太子就是撒一下野就好了。毕竟她记忆中一直不吃鸭子,也没考虑过为啥不吃,世间好吃的东西太多了,不吃鸭子又不会营养不良。
可经大总管这么一问,太子却傻了,因为一段被她封存的记忆涌了上来。
“粒粒仔,你在哪里啊?怎么一大早就不见人了啊。”阿婆的声音穿过橄榄树,借着晨光传扬了开去,仿佛唤醒了晨雾中的近树远山。
“阿婆,我在这里呢,我和丫丫在田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的声音穿越了竹林,仿佛沿着阿婆的声浪回归。
阿婆走到橄榄树遮不住的地方,看到自己的小孙女像往常一样,正蹲在田基上,仰着脸看向自己,那闪亮的眼睛似乎还带着笑意。
而她不远的地方,一只雪白的鸭子正在田里找吃的。还时不时抬头看着小女孩。自从孙子被儿子带走了后,孙女就自己带着家里的这只白鸭玩。
“死妹崽,你都没喝粥呢,快回来。”阿婆又大声说,在这宁静的清晨,声音传得很远。
“好的,丫丫很快就吃饱了,它吃饱了,我们就回去。”粒粒仔仰着头看着自己的阿婆,懂事地说。
“丫丫,你吃饱了吗?阿婆叫我们回家了。”小女孩看着那只雪白的鸭子说。
雪白的鸭子似乎在回应粒粒仔,嘎嘎地叫了两声后,继续用它那扁扁的嘴巴吸着稻苗之间的泥土。
粒粒仔看丫丫没有停止,就说:“那你慢慢吃哦,我给你摘点你喜欢的田字草,带回去给你吃啊。”
粒粒仔边采集田字草,边默默地念着:“江夏堂,江夏宗枝……“没一会,大白鸭就嘎嘎叫着走过来吮粒粒仔的衣服,仿佛说:该回去了,我吃饱了。
“丫丫,你吃饱了?走,我们回家。”粒粒仔开心地叫着,然后就快速地往阿婆的方向走去。后面跟着大白鸭,嘎嘎……
在朝阳的照射下,一童一鸭奔跑在绿色的田野里,像童话一样让人忘忧……
这段记忆如同一个小太阳一样,让处在深冬的我感受到从心里洋溢出来的暖意,不管是因为那已经是记忆,还是因为隔着一段叫做成长的距离。
然而,我的丫丫去了哪里呢?仿佛我的记忆依然对我不放心,依然像一层纱一样遮挡着一部分它不愿意让我窥见的东西。
我拿起桌面的手机,拨通了遥远山村那头的手机。
“喂,谁呢?谁给我打电话啊?”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憨婆仔,你估一下,我是谁?”我玩心又起,逗逗那个老顽童。
“系妹仔吗?做什么呢?”阿婆的声音传来,依然没有认出我来,这已经是多少次了啊,她终究是不记得我了吗?
“才不是呢,我是粒粒仔。”这次我没有随着她说,不然,她又会抱怨我不给她打电话。
阿婆的耳朵已经很背了,总是以为我是阿姑。
“哎呀,死妹崽,怎么这么久不给我打电话啊?”好吧,终于听清楚了,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了。
“嗯,公司事情多,忙了就忘了给你打,你现在还冷不冷啊?”我怎么能跟她拗呢,她说久就久吧。
“不冷啊,我在晒太阳呢。你怎么会问我冷不冷?”看吧,她自己早上告诉我的,她很冷,晒太阳都不暖。现在又不冷了,不冷了就好。
“哦,怕你冷呗。婆,我问你个事情哈,看你还记得不?”我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
“什么事啊?我肯定记得的,我连你出世时发生了什么都记得。快问。”唉,逞能的老人家,你最厉害了。
早上刚给你打了电话就说我那么久没给你打,现在又说那么久远的事情都还记得。谁信呢?
“我细时是不是有一只大白鸭啊,就是木来跟阿爸出去以后,我经常带着一起玩的,是吗?”我只能问她了啊,在那段生命时光里,一直陪伴我的就只有她这个老顽童了。
“是咯,木来走了以后,你去哪里都带着那只白鸭的。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电话里,老顽童还真确认了,我是真的有一只大白鸭。
“哦,那后来呢,那只白鸭去哪里了?”我紧张地问。
“唉,被隔壁寨的那个憨佬偷去宰来吃了啊, 你哭死了。而且从那以后你不吃鸭了。”阿婆叹了口气说。
“哦,原来这样啊,我知道了。我有点事要忙了啊,你注意保暖。有空我再给你打电话。”我匆忙挂了电话。
是的,我记忆中的自己是不吃鸭子的。而且总是告诉别人,我不爱鸭子肉的味道。原来不是不爱,是太爱了。
在我四五岁的光景里,我先不见了阿爸阿妈,接着是最爱的弟弟,跟着连我的大白鸭都没了。
也许这就是我从来不挑剔东西的原因吧。我害怕每一个到来我跟前的人或物会突然就这样离开我,所以我总是对自己的东西倍感珍惜。
一支普通的走珠笔,我可以用到7-8年,用到护手处的胶都烂了也不换。搞得木头都不理解,又不是真的穷到买不起一支走珠笔。他这个木头怎么会懂。
但一支走珠笔都可以如此,更何况其他东西呢?
我记不起来当时是怎么哭的,只是挂了电话后,我的眼睛是滚烫的。谢谢生命中有你,我的丫丫。
很抱歉,成长的历程中,我在记忆中把你尘封,那是因为我不够强大,现在我终于可以面对你了。遇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