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修的牛】
我上辈子是个人,朋友将我在恒河边火化了,我现在成了一头牛。
在我还是人时,我有个女儿,她是村社里最漂亮的女人,可惜,她被这里最差劲的男人强暴了,委身嫁给了他。我可怜的女儿,后来又被卖去当做了妓女,最后自杀了。
我从游击队里赶回来已经迟了,我可怜的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恶业才会让她遭受如此不公。生活只剩下了我自己。
女儿上不了天堂,就像老哈姆雷特,她的灵魂时长向我哭诉。
我决定做些什么,我去祈求湿婆神,我是他虔诚的信徒。
神说女儿的灵魂得到宽慰必须那个男人的赎罪,他经常喝醉,不肯为我女儿做任何事,女儿的灵魂上不了天堂(或者叫转世)。敝衣仙人告诉我,还有一条方法,用最残酷的刑罚将他慢慢折磨致死。
我做了...女儿得到了解脱,露出了她还是个少女时的美丽笑容。
(二)
我被抓了起来,事情受到了关注,法官同情我的女儿,不赞同我过激的手段。最后,依法判了我死刑,他们做的对,我没有反抗。我的游击队战友们来救我,我让他们离开了,这和战场的搏杀是不一样的。
欧洲的莎士比亚喜欢所谓正义的复仇故事,很不幸,我没生在那。
面对这些还没形成通约的观念差异,这是无奈的选择。现在,我最想的事,便成了建立一套尽力完备的法律、观念体系,读它的人要比《吠陀》还多。
只有它,能让我女儿下一生露出美丽的笑容。
所以,我选择了革命,又从革命选择了自首。
(三)
我杀他是对的,正如他们是对的。
我在等待转世的时候,阎摩大人同他人争论起了电车难题与道德困境,好时髦的问题啊,整整持续了6个月不休,我头回长了见识,这群人原来整天在考虑这些。
我给自己找了个好听的标签:功利主义者,其实我也不清楚,本质是我还是个动物。
美丽的女儿常笑话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只认识钞票上的字,净做梦了...
神说她现在很好,那我也很好。
(四)
这一世, 不知怎么我转生成了一头牛~我成了一头牛,出生在恒河边。
我生在了朋友家里,但是他们认不出我了。我很幸运,现在,我比他们的地位都高了。
我可以随意的吃草、闲逛、睡在大街上,拉的屎比原来都干净...
我尝试再与人去沟通,屡次的失败让我认识到了,自己是一头牛,虽然算是头神牛。
我给自己弄了副墨镜,我是附近唯一戴墨镜的牛。
敝衣仙人给我捎来了最近的女儿的照片,她生在了国外,不过依旧美丽。
我每天到司法部听新闻,回来在附近巡视。
“哞””用我的角去顶死那些行为不良的流浪汉,那些可恶的丈夫们。
(五)
我学会了印度繁杂的文字,尽我所能绕着这土地兜了一圈儿,在我统一了各邦牛群的语言之后,作为一头牛,毫无疑问,我是合格的。
看着这里的税制、产业一点点改善。一些不被允许成婚的年轻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偷吃牛肉的人过上了富足生活...
大家有意识的结成队伍学习一些捍卫权利的知识...
喜马拉雅的雪人说,这里女孩们的苦难,源于她们始终没有遇到一个叫毛(泽东)的男人。
他们给我带路,我去找了,当地的牛说,这个男人死了。
我用四肢游过大洋去看了女儿,她在新家的花园,脸上笑开了花。
“哞”...
(六)
我尝试了一些事情,比如将食物让给了无家可归的猴子,给路上的车子避让,救那些水中不会游泳的修行者,去茂密的森林沐浴,冥想。
去苦练瑜伽...去接近【梵】的奥义
这让我获益匪浅,一头老水牛问我:你还要留着那标签吗?这时我已经活了很久。
我该怎么回答呢?我没想过,我想不明白。
我问它:什么标签?
(七)
我老了,迷惑了,走在路间,一辆车停在我前面,过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他是个人啊。
当我蜷在河边,一名神职人员将我火化。我脖子的鲜花,被撒进恒河水中...
神牛说,要有律法,于是人间有了律法。
(八)
或许,我只是一头新西兰的牛,刚得了疯牛病。下辈子,我想做个在人群里比牛地位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