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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皆是笑意

2022-03-05  本文已影响0人  鲁班七号结婚

      谢蕴顶着烈日在学校操场跑完五圈的时候,秦芷遥站在杨树的荫影下,眉眼淡淡地望着男生倔强的背影,手里的冰淇淋已经融化得没有了形状。一旁的二世祖徐燃见状连忙掏出纸巾,细心地为她拭去手腕上的黏腻,余光扫了一眼谢蕴,“看什么呢,有我帅吗?”

      秦芷遥没有回答,望向一旁的垃圾桶,将冰淇淋丢了进去。

      秦芷遥是学校公认的校花,学校里有很多校花,风格迥异,各司其美,只是恰好她是最美的那一朵。

      舍友们叽叽喳喳地在讨论谢蕴被导员罚跑的事,看见秦芷遥回来,她们立马噤了声。秦芷遥向来喜欢清静,不喜欢八卦,这次却意外地对她们说:“继续聊吧,我也想听。”

      女生们顿时来了激情,分享自己从四面八方听来的消息。

      秦芷遥始终温柔地笑着,故事一如从前。

    记忆中的小男孩满脸泥点,举着一根干净的棒棒糖递到她的面前,露出一口洁白齐整的牙齿,“谢谢你借我课本,给你吃。”

      远处的男孩女孩趴在墙角,偷窥着巷子里的这一幕,秦芷遥嫌弃地拍掉棒棒糖, “谁要吃你的东西,离我远点!丑东西!”小男孩眼里的光渐渐淡了下去,放下僵硬的手,蹲下身子去捡泥泞里的棒棒糖,这是他一周的零花钱。男孩女孩们这才放下警惕,笑着从墙角跑到秦芷遥身边,女孩们亲切地挽上她柔细的胳膊,鄙夷地看着一身脏污的小男孩, “遥遥,你可不能跟他玩,我们都讨厌他,你别让我们也讨厌你。”女孩的声音甜腻又阴森,秦芷遥觉得那一天虽然是盛夏,但是温度却冷得她打寒颤。

      “秦芷遥,我们去食堂,一起去吗?”舍友热情地招呼她,她也是想趁热打铁,让秦芷遥尽快融入她们。

    秦芷遥客气而疏远地说:“我减肥,谢谢。”

    待舍友离开以后,秦芷遥打开学校的大群,输入“谢蕴”两个字后,搜索结果为空。

    “徐燃,给我谢蕴的联系方式。”

      过了许久,徐燃才回她:“小祖宗,你移情别恋还是善心大发?”

      谢蕴洗完澡后,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手机叮的一声传来一条消息,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几近要将手机洞穿。

      那天以后,小男孩的处境愈发艰难,同学们照旧撕烂他的书包的课本,这次却再也没有人帮他,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过来问他为什么连同学关系都处理不好。那个曾经给她一丝温暖和善意的女孩,也学会了冷眼旁观,他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学校背依诸雄湖,湖的名字却与风景格格不入,水色湖蓝澄澈,天水共长,像温雅美妙的女神,温柔地包容一切。水已经没过谢蕴的腰,他仍旧坚定的往湖心走去,湖水啊,你包容万物,也包容我吧。

      身后扑通一声,谢蕴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秦芷遥生生地薅着头发拽上了岸,两人身上的水汇聚成一条细细的水流,蜿蜒流进诸雄湖。

      秦芷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他红了脸,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这种非主流的中二行为。

      谢蕴低着头,他比秦芷遥高出一个头,却故意避开她失望震惊的眼神。

      女孩捡起自己的书包,一步一个湿脚印,背影柔弱纤细,夕阳余晖下她及腰的长发蒙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两个人虽然加上了好友,但是谁也不肯先给对方发信息,不是不敢,是阔别已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半个月,学校论坛的一条匿名帖子,却像一记闷雷,炸翻了整个学校。

      谢蕴看到消息的时候,打了无数个电话却无人接听,他只好飞速地冲到秦芷遥所在的女生宿舍楼下,拦住过往的女生问她们认不认识金融系的秦芷遥。

      女生们第一次被传闻中的大帅哥拦住,惊喜的表情在听到秦芷遥名字的时候一闪而过,“哦,你说她啊,她还有脸呆在学校吗?妈妈是小三,逼死了人家的原配,现在还想隐姓埋名过自己的好日子?”

      谢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

      女生气急败坏,一旁的同伴安慰她,“你跟他计较什么,物以类聚,听说他妈妈也是小三上位,前几天还不是因为这个跟别人打架被他们导员罚了?”

      两个人还没走远,声音如数进了谢蕴的耳朵里,他已经习惯了。

      秦芷遥回宿舍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身上披着徐燃的外套,“徐燃,就送到这吧,今天谢谢你。”

      “秦芷遥,我们结婚吧,我会帮你。”

      还没等到秦芷遥回答,谢蕴冲了上来,一把推开徐燃,神情冷漠, “我想她不需要。”

    秦芷遥在谢蕴身后轻轻地笑了, “好久不见,谢蕴。”

    谢蕴身体一顿,转过身,不自然地说:“秦芷遥,好久不见。”

      徐燃大概也猜到了两人曾经的关系,他也深悉秦芷遥的脾气,只能强忍下来,温和地冲秦芷遥点了点头:“遥遥,我先回去了。”

      秦芷遥和谢蕴来到学校外的酒吧,伴随着热烈激情的音乐,两人相对无言,继而望向舞台中间的热辣表演。

      谢蕴自杀未遂那日过后,每次遇见秦芷遥都会远远地躲开,藏着心底那份羞赧,也不知怎么,同学们对他的欺凌也少了,甚至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剩下的中学时期。

      高中时期,谢蕴和秦芷遥再次分到了一班,本来以为秦芷遥会再次假装不认识自己,但是当她上台自我介绍的时候,承认谢蕴和她来自同一个班级的时候,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上已经留下两行热泪。

      酒吧里的人形形色色,谢蕴看着秦芷遥美丽的侧脸,他搓了搓杯壁, “猜到是谁了吗?”

    秦芷遥摇了摇头,“就算猜得到,也抓不到。”

    “我阿姨在警察局工作,可以让她帮你查查发帖人的Ip地址。”

      “谢谢,不过不需要了。”

      “因为他吗?”

    “…谁?”

    谢蕴不再言语,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醒来,秦芷遥早已经不知所踪,谢蕴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谢蕴!遥遥呢!”

      无尽的白色和刺鼻的消毒水味交相呼应,只有护士身上的淡蓝色将这逼人的压抑冲淡了几分,徐燃浑身的颤抖不止,伸手去够门把手,却始终转不开。

    门从里面打开,秦芷遥容色清丽,一身病号服穿得也十分漂亮,见到徐燃,她惊讶道:“徐燃,你来的好快呀!”

    明媚阳光的笑容这次没有融化徐燃的心,他抬起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秦芷遥,你想死可以死远点,不行我给你办签证买机票,你死去国外!”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秦芷遥没心没肺地笑了, “好啊,徐燃,送我出国吧,”

      发帖的人找到了,谢蕴捏着一张张资料激动的说不出话,秦芷遥的亲生父亲为了自己患癌的儿子,逼她回到身边,才把她的身世曝光。谢蕴早就知道了秦芷遥的秘密,她曾经说过一句话,谢蕴,咱们俩好像,就像地缝里的两只蝼蚁,一生见不得光,只有别人需要的时候,我们就得拼命地去迎合,活像个傀儡。谢蕴的妈妈仗着自己生了谢家唯一一个儿子,谢家急需一个继承人,才成功上位,离婚后的原配郁郁而终。

      秦芷遥的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只要郑家的孩子需要,她就双手把秦芷遥奉上,供他们吸血,来获得一大笔报酬。与其说她是郑家的私生女,不如说她是谢家豢养的血库。

    谢蕴始终有人爱,秦芷遥却一生感受不到爱,自然也不会去爱人,爱对于她来说真的是最束缚的枷锁。

      谢蕴打电话找不到人的时候,徐燃告诉他,秦芷遥已经出国了。

      四年眨眼而至,谢蕴已经在爷爷的安排下进了公司实习,名媛们面对如此高质量的单身贵公子使出了浑身解数,却未想到外表高冷禁欲的谢蕴却是来者不拒。

      床上凌乱不堪,谢蕴光裸着上身靠在床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点了一根雪茄,他的左侧胸肌处纹了一个女孩的简笔画,女孩鼻侧的痣却让人过目不忘。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妖娆的女人穿好衣服,拿着床柜的包仔细端详, “谢少,这次挺大方啊。”

      谢蕴在她臀上拧了一把,一脸痞痞的坏笑, “你应得的,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女人也知道谢蕴的脾气,识趣地点点头, “那就祝谢少下一个更乖。”正准备离开,点开好姐妹发的消息,女人惊呼: “哎呀, 谢少,这次我损失可大了!”

      谢蕴不明所以,女人把手机屏幕的照片递给他, “你看这徐家大少爷马上就要结婚了,我连个见他的机会都还没有!新娘子还挺漂亮呢!”

      烟灰没有掉在烟灰缸,将昂贵的床单烧出一个大洞。

    照片上容貌旖丽的女孩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秦芷遥,她一袭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身旁的徐燃一身西装,俊朗非凡。

    “这是哪里?”

    “成民大厦的六楼婚纱店。”

    女人呆呆地看着谢蕴离去的背影,又看看照片上高贵优雅的女人,她的鼻侧有一颗小痣,更添几分清纯,突然大脑空白,她想起谢少左胸的纹身,有个大胆的猜测,飞速地给好姐妹发消息, “别离开那,好戏马上开场!”

      女人想象中的好戏并没有上演,情场纵横的老手谢蕴连婚纱店的门都没有勇气踏进去。还是在更衣室门口等待的徐燃发现了他, “好久不见,谢蕴。”

      谢蕴也想潇洒地跟他打招呼,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说不出话,他只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往店内寻去。

      徐燃意会,大方地邀请他,“遥遥在换礼服,一会就出来了,你进去等吧。”

    “不了,我还有事,好好对她,祝你们幸福。”

      徐燃很爱很爱秦芷遥,说不上来有多爱,他嘴笨不会说,他只知道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如果她需要,他连命也可以毫不犹豫地给她,秦芷遥才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这一天,市中心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人人都道新郎一定非常爱新娘,爱到让全城人见证他们的爱情。可是只有徐燃和秦芷遥知道,他们的爱情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只是点滴的幸福累加,爱与被爱的同时存在。

      徐燃颤抖着手为秦芷遥戴上婚戒的瞬间,被媒体登载在报纸头条,人们称赞浪漫爱情的同时,徐家股票也一夜突飞猛涨,像一匹黑马突出低迷的重围。

      第二天,谢家老爷子病逝的消息也在全城散布开了。

      谢蕴在黑暗中,摩挲着一张海报,这是他派人从婚礼那天偷出来的婚礼迎宾照,徐燃已经被裁去,只留下秦芷遥,他痴迷地望着秦芷遥的画像,虽然他行尽猥琐之事,却始终不敢玷污她半分。

      两年后,秦芷遥为徐燃诞下一子,取名为徐之秦。

      谢家产业一日不如一日,股东纷纷转卖手中的股份。

    六年后,徐家突传噩耗,徐家少夫人秦芷遥在医院病逝,享年三十五岁。

      随着秦芷遥去世,徐燃也一蹶不振,全然忘了秦芷遥临终前的嘱托。

    谢蕴听说徐家少爷整日沉迷酒精,浑浑不觉,孩子也全权交给阿姨,他忍着悲痛冲进徐家将徐燃揍了一顿。

      多日来的压抑终于得到发泄,两人厮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许久,两个人冷静下来,谢蕴点燃了随时携带的雪茄,挑了挑眉, “来一根吗?”

      徐燃摇了摇头, “遥遥不喜欢烟味。”

    谢蕴眸色波涛翻涌,将雪茄放了回去。

    “什么病?”

    “癌症,她终究没有逃过那百分之十的几率。”

      “那徐之秦呢,他以后…”谢蕴不敢想了,抽出一根雪茄点燃了。

      徐燃才想起秦芷遥最后的嘱托,他蹭地一下站起来, “这是遥遥给我留的最后一点念想,我不能失去他!”

      谢蕴冷笑一声,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徐燃从背后叫住了他,并且给了他一封信。

      “这是遥遥留给你的,我没有打开过。”

      谢蕴按捺住心里的汹涌,淡淡地嗯了一声。

      回到书房的谢蕴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如待珍宝。

        “阿蕴,初见你时便觉得我们很像,相同的命运,相同的遭遇,那时我仿佛从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而我是那么懦弱胆小,所以我十分憎恶你,憎恶你的事事求和,憎恶你的忍气吞声,憎恶你的无能。可是这也正是我自己,我有个不光彩的出身,我很羡慕你,你有个十分爱你的妈妈,无论她做了些什么,都是为了你;而我,那个狠心的女人只把我当作她勒索郑家的工具。感谢你的存在曾经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的时光,也成为我少女情窦初开年纪最理想的幻想对象。上天总是不公平,郑家的孽到底由我来还,郑家的儿子死了,所以我也成为了罕见的百分之十。这封信如果徐燃交给你,请你帮帮他,他不是个坚韧的人,我很担心我的儿子徐之秦,如果以后他过的不好,我请求你能让他好过一些。

      人生一世,也在人间看过烟火,祝福你能永远健康幸福。”

      经济危机席卷全球,郑家濒临破产,紧接着被谢家兼并收购。

      徐之秦上小学的路上,保姆车被一个开跑车的帅叔叔拦了下来,徐家的保镖们严阵以待,男人却丢给小少爷一个文件夹, “小鬼,拿回去藏起来,成年了再看,不许给任何人,听到了没?”

      “嗯嗯,叔叔,你的车好酷!”

      “那个文件夹能给你换好多这种车,一定放好!”

      谢蕴摆摆手上车,开着拉风的跑车扬长而去,天边的晨光透着浓浓的暧昧,他伸出手指摸了摸副驾驶那张漂亮温柔的海报。

    你来人间一遭,还没陪我看一看这朝起昏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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