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爱你沉默不语
时光走得太仓促,我们还没来得及好好道别,就已天各一方,人海两茫茫。高考结束,命运的轮盘好像又重新流转,我们走上了不同的轨道。我出省,你复读,忧伤就此落笔。
我们在绵绵细雨中漫步于操场,看角落里的那棵梧桐树上的黄叶在瑟瑟秋风中盘旋着飘落,低吟、浅唱,坠入岁月尘埃中。我俩静静地站着,谁也不说话,嘴角却夹杂着难言的苦涩。这是我们高考后第一次回到校园,光景依旧,却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轻轻地一句话打破了这寂静尴尬的气氛:“林源,我们分手吧。”话从口出,脚步并没有停下。我知道,这终究是我们的结局,我要出省念书,而林源选择了复读,作为学校的尖子生,大家口中的学霸,他的目标一直是武汉大学。林源的落榜是由于发挥失常,当然,这个罪魁祸首就是我,如果那天我没有胃疼,他是不是就不用担心,就可以正常发挥了,就不会以十几分之差与心仪的大学失之交臂,只可惜,没有如果。遗憾的是,我们最后仍不得不说一声再见。
林源没有驻足,也没有说话,我俩依旧埋头沉默地走着,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也倔强地不肯去弄明白。
直到我快到家了,在路口转身的一刹,林源才从嘴里淡淡地蹦出个字,“好”。我背对着他,心里压抑得难受,却还是要强地点点头,刚迈出脚步,泪水就不由得涌出眼眶。我心有愧疚,只是惩罚自己的同时,也伤害了林源,我想我们的故事大概真的就此结束了吧。
走进房门后,我顿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里一阵窒息。三年以来,我从未想象过这种局面,当大家都在说着毕业分手季的时候,我只当那是玩笑,我和我的林源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再远再难,都要跨过万水千山来拥抱。如今,被现实一击崩溃,我与林源的爱情止步于此。
毕业后才明白,原来暑假过得这么快,曾经关于毕业旅行的诺言在拿到不理想分数的那一刻就已烟消云散。还有一周,我就将离开我所依恋的这片故土,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期间,我和林源不曾有过任何联系,好像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曾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可是,书桌上的那个杯子,床柜上的那个相框,书架上的那本故事……都承载着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即便我扔掉了所有物件,也始终抹不去林源深深烙在我脑海中的模样。
“杨清语,你猜我昨天碰见谁了?”离别的前一天,作为好闺蜜的宋澜好说歹说总算把我拽到了水吧,美其名曰,为我践行。
“谁呀?”
宋澜笑得有一丝丝狡黠的意味:“当然是你家林源啊!”
我听到“林源”两个字的时候,头脑中立刻浮现出他的容貌。高高瘦瘦的他并不是那种一眼就能令人为之痴迷的男生,但若是长期和他接触下来,你便能发现他很多优点,就像小说里的男主角,温润如玉,周身散发着文艺气息。
顿了一下,宋澜又嘀咕道:“不过他看起来挺憔悴的,不会是因为没实现大学梦,难过成这样了吧。”
真的是因为这个他才颓然的吗?还记得他当时不是说“好”吗,怎么会难过呢,或许,我又伤害到他了……我脑袋里乱糟糟的,“小澜,我和林源已经分手了。”
“什么?!”宋澜像听到了爆炸性新闻一样,惊讶不已,“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到底是为什么呢,我和林源曾那么相爱,难道是因为躲不过毕业分手的诅咒,还是因为我想逃避,貌似都不是。“小澜,我问你,假如肖维为了你放弃高考,你之后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宋澜抿了抿唇,“清语,我大概明白你的心思,可那毕竟不是你的错呀……”
“不管事实上是不是我造成的,但当他同意分手,没有作出任何挽留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可能了。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爱与不爱,都只能自行了断。”
宋澜叹了口气,或许她清楚我对林源始终心怀愧疚,在爱情里掺杂着这样的情愫,实在难以继续维持。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矫情到落魄的人。
一周很快过去了,我坐上了南下的火车,列车在轨道上匀速行驶,我看着车窗外沿线的风景,一股离乡的哀愁油然而生,心底开始泛潮。而就在此时,我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林源。
清语,我知道你现在在火车上一定很难过。今天是周末,我一放学就赶到火车站,之前一直目送着你离开,你应该没看见吧。其实,那天你提出分手,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我之所以一路沉默,是因为我开不了口。如果我不同意,那是否就束缚了你;如果我同意,那就意味着我将失去你。想了好长时间,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决定放手,不是我不爱你了,是青春开了好大一个玩笑,我怕我们输不起。你在外省,我又复读,时间、距离都是问题,我知道你有愧意,只是那件事真的与你无关。我不想禁锢着你,若是失去你,你能得自在,我愿意成全。你还记得林徽因的那句话吗,“我相信我爱你,依然,始终,永远。”这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即便我们没有以后。
不知为何,恰如其分的话总是姗姗来迟,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林源,我也爱你,但我无法忍受异地恋,更怕自己再次耽误了你。望着窗外许久,缓过神来后,我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点触着:顾城说过“花开如火,也如寂寞”,我们回不去了,林源,你是我未完成的梦。
火车一路向南,我离林源越来越远,弄丢了爱情却没有辜负青春。此去经年,倘若再相遇,时光会不会有所眷顾,肯为我们稍稍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