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路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90期“路”专题活动。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老张漫步在乡间小道上，穿过一条庄家地，来到一座废弃的厂房前，伸手抚摸着锈迹斑斑的大门，嘴里嘟囔着：“明天，我们就要永别了，真有点舍不得。”

这座厂房曾经是村里的集体企业，在老张任厂长的时候，生产的豆腐乳还出过口，创过外汇。现在，却只能接受被拆除的命运。

“都怪我呀！当初若不是让猪油蒙了心，也不会断了公司的出路，最后不得不宣布破产出局。”老张有些心痛地说道。

这一切都得从十年前说起。那时候，老张意气风发，让张家村的豆腐乳走出了国门，直接出口到了A国。随着业务量的增加，老张的心活络起来。看着用一个个的陶罐包装，感觉到这种土里土气的东西已经配不上自己的豆腐乳。在陶罐厂的合同到期后，果断终止了合作，转而与一家玻璃厂签订了合同。

透过晶莹的玻璃瓶，鲜红的豆腐乳显得格外的高贵。老张看着新的包装，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开始畅想着源源不断的海外订单。

事情并没有朝着老张想像的方向发展，业务量反而越来越低。海外的订单，更是急剧减少。老张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的产品更有档次了，为什么订单反而少了呢？不甘心的他安排好家里的一切，飞往了A国。

刚下飞机，就看见一名清洁工把一车的豆腐乳倒进垃圾箱。老张连忙跑过去，捡起一瓶，发现正是他们厂的豆腐乳，刚刚过期。

“你想要吗？那儿还有一大堆呢！免费给你！”清洁工看着老张，说道。

“噢，不，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么多豆腐乳都过期了呢？”

“卖不出去呗。自从这个牌子的豆腐乳换了包装，就没有人买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从来不吃这种东西。”清洁工微笑着回答道。

老张离开机场，漫步在异国城市，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异国的风情。目光不断搜索着，城市的垃圾箱中，堆满了他的豆腐乳。

“难道我的豆腐乳就这么差吗？不过是换了一个包装而已呀！”老张开始疑惑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上的灯也亮了。老张却还没有找地方休息的欲望。他迈步走进了一家超市，逛了一圈后，问道：“你们这里没有豆腐乳吗？”

“先生，您是外地来的吧？”营业员说道，“我们这里早就不卖这种东西了。太难吃了。”

“噢，是吗？可是我记得，上次我来时，你们这里还有好多的呀。”

“那您一定很久没来了。自从换了包装后，我们就不卖了。”

“包装？是包装的原因吗？现在的包装不好吗？”

“是呀！你瞧以前的包装，简直就是艺术品。陶制的罐子，插上几朵鲜花，简直是太美了。你瞧那儿，那是我插的。”营业员指着不远处的几个陶罐，里面正插着盛开的鲜花。

老张礼貌地向营业员说了声“谢谢”，开心地向机场走去。他要连夜回去，把包装重新换回陶罐。

坐上返回的飞机，老张又一次开始畅想豆腐乳畅销的场景了，“想不到我的出路竟然在这儿。”

飞机落地，老张连夜赶到了陶罐厂，迎接他的却是紧锁大门的“铁将军”。

“这……”老张一下子懵了。掏出手机，拨通了厂长的电话：“王厂长，我是老张呀。我在你们厂门口呢。你们怎么锁门了？”

“老张呀。我们厂倒闭了，我现在在家呢。您过来吧。”

老王家中，两个人沏上一壶茶，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自从老张终止了合同后，陶罐厂的陶罐一下子没有了出路。想找新的合作商，结果人家嫌陶罐太土，拒绝合作。就这样，没过多长时间，厂子直接倒闭了。

“老张，你们的产品远销海外，自然不能用我们的土包装。这个我理解。您的生意肯定不错呀！”

“唉，老王，我恐怕要步您的后尘了。我出了趟国，才明白，人家买我的豆腐乳，图的是您的罐子呀！现在，没了您的罐子，我的豆腐乳也卖不动了。您看，您的陶罐厂，还能再开起来吗？”

老王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了。人都走光了。咱们本来就是个村企业，好不容易招来的人都走了，再招人，恐怕是不可能了。”

“唉！我混蛋呀！一个决定，断了咱们两家人的出路呀！”老张痛苦地说道。

“来，喝了这杯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老王端起茶碗，对老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