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我空唱白骨哀墨瞳凉薄笑倾城弦断心凉繁华逝

落花时节又逢君(第五章:再逢恩人)

2018-01-13  本文已影响0人  君墨L

第五章再逢恩人

  天书阁是藏放天书的重地,无人把守,锦绣刚走到门外,帘子便自动卷起,入目是一张宽大书案,案前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缀有日月星辰的法服,珠冠冕旒,白面黑须,相貌威严。

  锦绣上前作礼:“帝君匆忙召唤,不知所为何事?”

  神帝仍看着面前的金色小字,抬手示意他坐:“倘若没事,师弟就不能来了?”

  锦绣微笑低头:“不敢。”

  刚坐下,一名丹唇蛾眉的盛装女子就从外面走进,双手捧着盏茶,口里笑道:“这是瑶池的上品青莲玉露,中天王且尝尝,比你们的百花仙酿如何?”

  锦绣欠身:“怎敢劳动神妃。”

  “中天王太见外。”神妃放下茶,退至神帝身边站定。

  神帝将手一挥,面前的金色小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锦绣:“朕若没记错,师弟执掌花事已近万年。”

  锦绣答:“劳帝君记挂,尚欠六年。”

  “修行如何?”

  “不敢耽误。”

  神帝这才点头,轻声叹息:“他日重升天神,自会有一番劫难,以你的法力度劫原该不妨事,就怕……”停住。

  锦绣道:“一切听凭天意,帝君不必忧心。”

  神帝看着他半晌,眉头反而越皱越紧,冷哼:“自你走后,中天一直无人镇守,边界那些邪神无一日安宁,昆仑族早就盯着这个位置呢,昆仑天君几番发难,朕勉力才将此事压下去,就等你归位了,师弟切莫让朕失望。”

  锦绣道:“若他日有成,自当为帝君分忧。”

  神帝略为满意:“朕找你来,是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锦绣道:“愿闻其详。”

  神帝瞟着他,半是玩笑:“朕见师弟身边无人,未免有许多不便,既将重归天神位,不若朕与你指一位王妃,如何?”

  锦绣意外。

  神帝转脸示意爱妃:“你跟他说。”

  神妃忍笑:“北界王有一女,早年受封北瑶天女,极是貌美聪慧,且北界王执掌北仙界多年,每提起你也颇多赞美之辞,天女更常跟我打听你的事,言语甚是关心,帝君的意思就定下她,不知中天王可满意?”

  锦绣回神:“帝君做主便是。”

  神帝与神妃相视一笑,俱松了口气。

  神帝道:“朕这就下旨。”

  锦绣摇头:“怎好仓促行事,锦绣尚未归位,天劫将近,这几年本欲潜心修行,恐无暇……”

  “不妨,”神帝打断他,“朕先做主定下,待你重归中天王宫,再行聘完礼。”

  锦绣道:“此事尚不知天女的意思……”

  神帝笑道:“你不必推脱,北瑶天女已等了你两万年,休要欺朕不知。”

  锦绣果然不再多说,微笑:“帝君美意,怎敢推脱,锦绣谢恩。”

  神妃在旁边笑:“这其实是我的主意,中天王别嫌我多事,帝君只你一个师弟,对你的事极上心,总怕你重升时会出什么意外,因此我便提了个醒,北仙界仙术独到,正好补本派之短,将来有北瑶天女相助,度起天劫便容易得多。”

  “锦绣明白,神妃费心了,”锦绣不动声色,“但凭帝君做主。”

  神帝点头:“这几年你只管修行便是,少出去走。”

  锦绣道:“谨遵教诲。”

  神帝放了心,移开话题:“近来昆仑族越发猖狂,是安心不让朕好过。”

  锦绣道:“昆仑神族与我们本属一脉,渊源不浅,当年昆仑天君未能度得天劫,帝君受命为天庭之主,他们自然不忿。”

  神帝冷笑:“虽是被迫离开天庭,但朕也不曾亏待他们,前日昆仑天君……”停住。

  神妃领会:“瑶池会将临,我先去准备,失陪。”

  神帝点头。

  .

  阳春三月,大地回暖,山间风光无限,水青草碧,满坡杏花娇妍,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少女和一个白衣少年走在山道上,少女手里撕扯着几朵杏花,身后红红的花瓣洒了一路。

  留意到某人眼光复杂,红凝不在意,继续□□那花:“用不着瞪我,采花的人多得是,我又没把它连根拔掉。”

  白泠道:“何必糟蹋它。”

  红凝道:“反正我不修仙,花神要怪就怪吧。”

  白泠道:“你是不是和它有仇?”

  红凝扯掉最后一片花瓣,随手将花柄花托丢掉:“我也不知道,别的花都好,就是看见杏花讨厌,说不定我上辈子真跟它有仇。”

  白泠看她一眼,不再多说:“你在这里等,我去买。”

  光阴似箭,三年弹指即过,师徒几个在山中修炼的修炼,采药的采药,日子过得倒也悠闲,这次文信吩咐二人进城买些必需的东西,红凝不会缩地法,嫌路远不想去,又没好意思说出口,白泠的提议正中其下怀,她不由笑道:“我想什么,你怎么都知道?”

  白泠绷着脸不答,快步走了。

  红凝冲他的背影叫:“有事就用传音符叫我!”

  白泠消失不见,也不知听到了没。

  红凝找块大白石坐下,顺手从头顶扯了几枝杏花继续糟蹋,很快花瓣花蕊就落了一地,正玩得起劲,忽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十分轻柔悦耳,带着种无形的蛊惑力,竟听得她心中一颤,抬头看,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和一个白衣男子相拥着朝这边走来。

  姑娘长得有几分姿色,那白衣男人更是罕见的美男子,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双桃花眼尤其妖媚,顾盼之间风情万种,以至于看到它,就能让人忽略他身上别的缺点,诸如眉毛太过秀丽,脸部线条太柔美,缺少阳刚之气等等,红凝一直觉得白泠的长相无可挑剔,然而这个人的美却已不仅仅只限于长相,一举一动,一嗔一笑,皆媚态横生。

  他搂着姑娘的腰,低声陪着甜话。

  红凝竟隐约觉得面上发热。

  白衣男人很快留意到她,眼睛一眯,停住脚步,转身对那姑娘道:“三娘,你先回去,我晚上再来找你。”

  姑娘低头:“陆郎——”

  白衣男人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听话。”

  姑娘似已痴了,茫然点头,乖乖离去。

  雪白的衣衫下摆镶着银丝边,衬着雪白的精致的缎靴,典型的富家公子打扮。知道他站在面前,红凝仍是若无其事,低头继续掐杏花。

  “姑娘怎的一个人在此?”声音含着笑意。

  红凝并不抬脸看他:“走累了,坐着歇会儿。”

  白衣男人也不怕唐突,伸手取过她手中花枝,行为透着三分轻佻,语气却很文雅:“小生也想在这里歇歇,不知姑娘会不会生气。”

  红凝看着他手中的花,咬唇:“这地方又不是我的,你想歇,与我什么相干!”说完将身体往旁边让了让。

  白衣男人果然往她身边坐下,声音更加温柔:“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处,怎好一个人跑出来?”

  “我啊……”红凝正打算说,忽然又停住,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抬手丢给他一件东西,“公子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白衣男人下意识接在手里,看清之后立即面色大变。

  红凝这才敢看他的眼睛,冷笑:“妖狐,还想害人!”

  原来先前被他看那一眼,她就已经感觉不对,心神恍惚似不能自主,知道是媚术,她立即取出怀中的桃木珠握在手里,趁其不备丢给他,桃木本就是辟邪之物,文信特地做了给她防身用,经过几番炼化,普通妖怪在它跟前,应该是什么妖法都不能用的。

  头顶阳光灿烂,正好借得日主之威,红凝口里念诀,掌心隐隐有光华亮起,一声“打”,便直朝对方身上拍去。

  男人受她一掌,闷哼。

  红凝起身,冷冷地道:“孽畜,竟敢以媚术害人,你可知罪!”这本是文信的话,如今她照样学来,倒也有几分震慑力。

  男人双肩微微抖动。

  以为他害怕,红凝放软了语气:“念你修行不易,我有心饶你,那姑娘中了你的媚术,元阴被摄走大半,身体必受损极重,若你趁早将吸得的元阴送回去,我便不再追究。”

  “是吗?”男人缓缓抬起脸,桃花眼中闪着醉人的笑意。

  红凝呆。

  男人轻笑着抬手,朝掌心吹了口气,掌心的桃木珠立即化为灰烬,随风散去,无影无踪。

  红凝大骇。

  .

  男人也是意外的,挑眉打量她:“想不到是修行之人,小丫头也敢玩花样,区区桃木珠岂能敌得过我们的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红凝后退:“你是九尾狐后裔?”

  男人眼波流动:“你叫什么?”

  惊骇之下哪顾得上提防,不慎与他的视线相交,红凝心中一阵迷糊,昏昏沉沉,顺着他的话回答:“红凝。”

  男人轻声:“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声音仿佛带有魔力,红凝此时全不能自主,果然挪动脚步走到他跟前,痴痴地看着他。

  男人伸手搂她入怀,托起她的脸细细看了片刻,露出满意之色:“这点法力也敢降我,有趣,不如多与我消遣几日。”

  红凝眼神空洞,神情茫然。

  男人笑着,低头要去亲她。

  一阵劲风吹过,头顶无数花瓣如急雨般落下。

  轻飘飘的花瓣打在身上,竟疼痛难忍。

  “谁!”男人迅速抱着红凝避开,正要发怒,陡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不由脸色大变,丢开红凝,化作一只五尾白狐逃走。

  红凝如梦初醒。

  锦袍绣带,长身玉立,神情温和,凤目中隐隐含着笑意,尽管离得还远,却能依稀嗅到他身上飞来的香气。大约是有他在的缘故,周围的花似乎也开得比先前更艳丽了几分。

  “是你!”红凝惊喜。

  锦绣微笑:“多时不见,又长大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红凝竟莫名地一阵脸热,再看那张俊脸,与三年前相比根本没什么变化,于是更坚定了心中猜测,镇定地道谢:“多谢你又救了我。”

  锦绣缓步走到她面前,看着白狐逃走的方向:“他这次是偷跑出来,好在并未惹出人命。”

  “你认识他。”

  “嗯,他原是北界狐族的公子,名叫陆玖,天生就有三尾,所以深得北界王宠爱,我不能拂了北界王的面子。”

  想来那北界王权势定然不小,红凝迟疑了一下:“他会不会报复你?”

  锦绣摇头:“北界族规极严,他既回去,自会有人处置。”

  红凝放心,正要说别的,却见他低头看着满地花瓣发愣,顿时后悔万分。攀折花木破坏环境本不是什么高尚的事,何况对方很可能就是花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在他眼皮底下干这种催花恶行,未免无礼。

  半晌,锦绣轻声:“你做的?”

  人有脸树有皮,红凝手足无措,却又说不出道理:“我也不知道,就是不喜欢……”

  锦绣看了她片刻:“嗯,这个自有缘故。”

  见他并无责怪之意,红凝松了口气,没留意话中的问题,只是诧异不安,才见过两次面而已,自己竟这样在意他的看法……

  “还是喜欢现在这样?”锦绣突然问。

  红凝回神,理解他的意思:“我没那觉悟,不喜欢修仙。”

  锦绣不语。

  红凝有自己的道理:“我也曾听师父说过,仙道其实就是擅自改命,以求长生永恒,这有违天理循环规律,所以成仙要经历数次天劫,由此可见,真正的天道是让我们按自然界的规律走,好好做人,你难道不觉得,你们那样才是在逆天?”

  锦绣微愣。

  这话实在惊世骇俗吧,红凝也不在意:“何况天天修行,无情无欲,就算长生,那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锦绣道:“神仙自有神仙道,未必如你想的那般无情。”

  红凝故意“哦”了声:“原来仙界也有情有欲?”

  锦绣道:“自然。”

  红凝忍笑:“你的意思,先要禁情灭欲修仙,成仙以后就可以纵情纵欲?”

  见她直言直语全无忌讳,锦绣也笑了:“不同种属不能结合,仙凡更是有别,此乃天道,正如丈夫修仙,妻子却坏他功德,岂非可惜?若只留恋凡尘,又如何飞升?清苦修仙,为的正是要了断这一切尘缘,双修不过是互相补益,二人并无情意,直到载入仙籍。”

  红凝心中一动:“你很想让我修仙?”

锦绣微笑:“仙道永恒。” 

  看着那双明亮温柔如水波的眼睛,红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正巧此时,传音符忽然有了动静。

  “城外寺里出事,我要去看看,不回来了。”白泠的声音。

  红凝忙问:“师父知道吗?”

  白泠道:“说过。”

  原来他是专程告诉自己的,红凝喜欢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一来担心他的安全,二来她本身也无聊,立即问:“你在哪儿?”

  白泠似早已料到她会问:“城东的天和寺。”

  “你等我。”红凝说完便收了符。

  如今已经很难再卜算她的事。锦绣不由皱眉:“你最好不要乱跑,不是每次出事我都能赶来。”

  红凝听出话中意思:“你一直在保护我?”

  锦绣没有否认。

  没有谁会无缘无故保护别人,红凝心跳不止,匆匆抬脚就走:“我只是去看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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